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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走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对,我是有点自己的私活,这世道谁不捞钱?我不赚点外快你们有谁管过我没有?啊当然不用管,我就是个仆人,我白伺候你半辈子!”“放肆!”明秘书长摔门冲出去。诚先生冲出政府大楼,根本没开防弹车,走到大门口,就有翡翠俱乐部的车来接。他上车,愤怒:“回去!”开车的人默默将车开走。明楼站在窗边,看着车开走的方向。下午明长官亲自查账。秘书处的秘书们站在明长官办公桌前面,低着头,冷汗涔涔。明长官查账不需要算盘,心算。翻一页,算一页。寂寥之中翻纸的声音,刮着秘书们的骨头,丝丝发麻,又酸又痛。“我竟然不知道,他从这么早就开始私动我的章了。”明长官氤氲着哥罗芳的声音浑厚地在空气中震荡,极致恐怖的性感。“你们都知道。”秘书们心里愤怒,他妈废话,我们知道!告诉你,你们闹一闹,还是一家人,回头想起我一个告密的,我可要滚蛋了!明长官合上账本。秘书们缄默。“要不是日本人发觉账面对不上,我还被蒙在鼓里,对他深信不疑,对你们毫不怀疑。”明长官的声音冷得让人心慌。明长官从来优雅得体,可是他手里捏着很多人的命。他像是个学者,身上飘着杀戮的味道。有个秘书开始发抖。明长官叹气。诚先生在翡翠俱乐部呆了好几天。除了在地下室练西洋拳,哪里都不去。他愤怒得让所有人害怕,没人愿意不要命地做陪练。打了几天沙袋,诚先生喝得酩酊大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喊我诚先生?”诚先生踉踉跄跄,用枪比划所有人:“因为只有‘诚’这个字是属于我的,我从孤儿院带来的!我根本就没姓,狗屁的明诚!”管事儿的想去劝,被人拉住。“讲得好听我是养子,明台才是养子!你们猜明家养我是干什么的?替死鬼!明锐东被刺,明楼差点被刺,他们要个忠诚的保镖!我出生入死,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诚先生含泪大笑,笑得眼泪汹涌:“我无父无母,没姓没家,烂命一条,合该死在善堂里!”明台终于鼓起勇气,推开明楼书房。明楼这几天不开灯,坐在书房里等天亮。来接明楼上班的明台根本不认识,说是七十六号的人。“大哥,我需要跟你谈谈。”明台一开门,走廊里的灯光在他背后破开书房里的黑暗。明楼微微眯眼,看向明台。“老二呢。”明楼沉默。明台提高声音:“明诚呢?”明楼还是沉默。明台终于忍不住:“你告诉我诚哥在哪里我去接他!”明楼出声:“你站住!”明台想发脾气,生吞回去:“大哥你们在搞什么?大姐在苏州没回来,我不敢告诉她!诚哥什么时候离家这么久?你们怎么了?从小你揍我眼都不眨,对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所以请告诉我,现在,你们俩在闹什么?”“没干什么。”“行。”明台转身就走。“你干什么去!”明台发火:“废话!找诚哥去!”“你别胡闹!”“什么是胡闹?我告诉你明楼,我要我的家还在,完完整整地存在。懂没?”明楼闭着眼:“不准去找他。”明台冲上二楼,收拾几件换洗衣服离开明公馆。明楼没阻止。明楼书房的门开着。从这个方向,每晚都能看到厨房的灯。没有。没有灯光。整座明公馆都没有灯光。静静地,沉入渊薮。诚先生宿醉醒来,头痛不已。他很少头痛,也基本不喝酒。这沉重的灾难式的疼痛一斧子一斧子砍断他的理智,砍烂他的精神。“诚先生,日本人……找您。”诚先生捏着鼻梁仰靠在沙发上。“知道了。”头痛,这么难受。你是怎么熬下来的。影佐祯昭见诚先生。诚先生虽然洗漱一番,但是精神依旧不好。昨天喝得太多,找不到自己的魂。所以诚先生一脸爱咋地咋地:“影佐大佐,您来兴师问罪了。”影佐祯昭很平静:“明诚先生。或者,诚先生?”诚先生靠在沙发上,阴着脸。影佐祯昭丝毫不生气:“诚先生,想必您很清楚,您能收拢这么多黑道帮会分子,我们出了力。”诚先生没表示。“杜先生从香港买了那么多药品,进上海让你来接码头,结果少了多少?”诚先生吞咽一声。“诚先生,说点什么。”“抱……抱歉。”诚先生捂着头沮丧,“非常抱歉。”影佐祯昭笑一声:“中国的规矩,我是知道的。不揩油,哪有人干活。但您这个数目太大,动的又是药品,甚至大部分还是盘尼西林,军部都有过问。您别怪明长官发怒,日本军部如若彻查,他保不了您。”诚先生似乎被一盆冷水泼了头,终于清醒一点:“影佐大佐,怎么办?”他高傲漂亮的眼睛,乞求地看影佐祯昭。“我也不知道是发什么昏,怎么就以为肯定没人发觉。明楼……明长官发落我,也是对的。可是,可是,我总该有个改正的机会,影佐大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影佐祯昭微笑。民国三十年四月二十四日,谢晋元长官被叛徒刺杀。孤军营撤离计划失败。明台蹲在路边抽烟。黎叔走到他身边,挨着他蹲下。明台掏出烟盒递给他:“抽么。”“你小小年纪,烟瘾怎么那么大。”“抽不抽。”“抽。”黎叔和明台并排蹲在路边抽烟。夕阳向西坠去,血色的光异常璀璨,温柔地跟所有人告别。太阳明天还会升起,完成一个轮回。明台英挺的轮廓被夕阳雕刻。他愣愣地发呆。黎叔和明台等待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晚饭时明台对黎叔道:“我差不多能算得上军统里最好的特务。可是我失败的次数非常多。有时候我怀疑,在上海刺杀,刺杀,刺杀,有用吗?”黎叔默默倒一杯酒给他。小伙子是成年男人了,该喝酒。“家里最近也烦。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的家四分五裂了怎么办。从来没想过。其实现在一琢磨,怕什么,我的国已经四分五裂,家和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