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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风轻的开口解释,“我以新魂喂养蛊虫,为留一人,渎神戏鬼强逆天命,极损阴德,如今蛊虫反噬饲主,我的血,快让它喝干了。“熬完药,蒋谦随着元清越出了灶房。在院子里最大的那间屋子,他见到了一个女人。或许不能说是人,只能算作有意识的行僵。她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抱着膝盖,眼神空洞迷茫的望着地面,纤细的脚踝上锢着三指宽的镣铐。“蛊虫噬魂太多,乱了她的神志,她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蒋谦凝眉,心知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不再是她了。为了一副半死不活的皮囊,连累两个人一起魂飞魄散,又是何苦呢。元清越好像会读心一样,声音不急不缓却坚定无比,“她说过,即便是下阿鼻地狱,也愿和我一起。”元清越弯下腰,干瘦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庞,眼中好像含着一汪水,温柔至极。她们初遇至今已有十五载。那时候元清越十八岁,宁息言十二岁。宁家世代经商,虽然有钱却一直苦于没势,一心想和元氏攀个远亲。远亲远到什么地步,可能就是他大伯的姑姥姥的堂弟的外甥女是元氏里谁谁的小妾。原本元氏不想理睬,一年到头沾亲带故想来蹭光的人太多,若是一个个都得应付,他们还要不要修术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宁家有钱,特别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年年拿钱猛砸,终于砸来了一个元清越。元清越当时已初露头角,小有名声,她来也意味着元氏还是很看重宁家的,宁家老头子高兴的差点气血倒流,手舞足蹈的领着一家老小早早的等在宅前。那一日,冬至,漫天飞雪。小小的宁息言牵着娘亲的手,遥望长街那头扬鞭策马而来的女子。元清越翻身下马,长长的眼睫上落了细碎的雪花,银靴踏雪,抱拳一礼。“各位久候。”她一身天青色窄袖长袍,裘皮斗篷裹着颀长的身子,长发高束,眉清目秀。宁息言扬起脸看她,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襦裙,突然就不开心了。宁家迂腐,认为女儿家就要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别说习武了,差别对待的家规一条一条的。比如言必轻声细语,行必仪态万方,衣裳总是层层叠叠华而不实。反观元清越,英姿飒爽,毫无女儿家的矫揉造作,她真是羡慕到眼放绿光。宁息言悄没声的搓搓小手,暗自做了个决定。宁家有三子一女,元清越平时会在花园里教宁息言的三个哥哥习武入道,宁息言就悄悄溜到假山后面偷看。她的本意是来偷师学艺,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元清越就挪不开眼,一盯一整天。“她可真好看。”小人儿托着腮嘟着嘴,又羡慕到眼放绿光。后来听下人说到元清越会留在了宁家长住,宁息言高兴的原地打转,忘乎所以的一头磕在了门框上,嘶嘶哈哈的揉着脑袋还在笑。日复一日,一晃就是半年,宁息言雷打不动的每天辰时准时出现。即使着了风寒高热不退,也阻挡不了她的满腔热忱。娘亲喂完药刚离开,她立马起身穿好衣裳,在被窝里塞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出了个人型。她满意一笑,晕乎乎的溜了出去。初夏,晨光绚烂,朦胧的勾勒出元清越清瘦挺直的身影。宁息言窝在假山后面的角落里,只觉得身子一阵冷一阵热,脑袋也立不起来,拖着两条大鼻涕迷迷瞪瞪的打瞌睡。就在她差点仰头摔个倒栽葱时,一双白皙纤瘦的手将她托了起来。宁息言一个激灵回过神,闻到一阵清冷梅香,看见一张如玉面庞。元清越抱起她,微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顿时缓解了高热的难耐。元清越的声音向来如人一般清清冷冷,此时却有意放缓了几分,“生病了还来?”宁息言突然反应过来,人家可是高人,自己偷偷摸摸的那点小心思,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她耳根一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开始耍无赖,一把搂住元清越的脖子,把guntang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元清越轻拍她的背,“你是不是想和哥哥们一起习武?”宁息言松开她,狠狠的点点头。她唇畔一抹笑意,温柔浅淡,“好,等你再长大些。”宁息言瞪大了眼睛瞧她,许久才狠狠的吸了一下鼻涕。原来铁树是可以开花的,原来冷面大美人也是会笑的。从那以后,宁息言开始光明正大的当跟屁虫,哪里有元清越,哪里就有宁息言。她开始撒泼打滚的拒绝穿那些琐碎华服,不肯再梳丱发,非得要像元清越那样束发。这样一来,宁夫人便不高兴了。晚饭后,她喊来宁息言,一通好说歹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不可任性胡闹之类的。最后还鄙夷的添上一句,“别没事跟那元氏巫女混在一起,瞧她那副不受礼教的样子,女孩子就该在闺房做做女红,修身养性,以后才能找个好夫婿,像她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谁还敢要啊,不像话。”向来温顺的宁息言忽然抬头逼视母亲,狠狠的一拍桌子,“娘亲您说话也该注意分寸!”宁夫人瞬间被凶傻了眼,再回过神时,宁息言已经夺门而去。她愤恨的扯下薄纱外衣随手一扔,直直跑向花园,爬上那座都已经爬出感情来了的假山,托起腮生闷气。为什么她要生在这样一个家里,听那些三从四德的屁话。凭什么她一定要嫁人,凭什么她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摸起一块碎石,向黑夜深处狠狠掷去。“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宁息言闻言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在何处,脚一滑,嗷的一声摔了下去。却被人稳稳的接在了怀里。她一把搂住元清越,排山倒海的委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