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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舌头吞下去。姑娘还极为耐心,每喂几口,就及时地用手帕给他擦擦嘴,还总能适时送上水。尽管他极为不适应这种动弹不得、被人照顾的境地,但是被人照顾的感觉本身,却不坏。姑娘喂完饭,小心地扶他躺下,自己却只吃了一些绿色的草和蔬菜。就像兔子似的。斯内普感到疑惑,但是并没有问。他想到,姑娘的姓氏“洛林”,实际上是这座森林的名字。这里是德国,姑娘的英语却说得很好,没有一丝口音。姑娘似乎能与动物沟通。她是隐士的女儿?或者是逃亡者的私生女?不管是哪种,姑娘极为熟悉森林里的生活,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不仅如此,还能把他照顾得很好。到了下午,斯内普明白了,姑娘为什么这么擅长照顾“人”。姑娘带回来了几大包新鲜草药,胸前还裹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打开来,是一只小刺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罗西娜把它捧在手心,轻轻对它呵气,极力释放善意,使得那只刺猬渐渐放松下来,露出受伤的肚皮。“可怜的小东西,别动,我这就给你治好。”罗西娜动作极轻柔地,边安抚它,边用指头灵巧地给它上药。末了,还把午餐剩下的rou,碾成rou泥一点点喂给它吃。看着姑娘给动物疗伤,斯内普在心里苦笑。她刚接触自己时,也是用同样的安抚手段,一点点打消他的戒心。自己就和这只刺猬一样?黄昏时分,姑娘给男子换药。她毫不扭捏地跪坐在床上,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一点点把药刮下来,再涂上新鲜的草药泥浆。银发的小脑袋在鼻尖下蹭来蹭去,斯内普闻到一股花果的甜香。上完药,罗西娜又打来水,用沾湿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从脸部开始,额头、鼻翼、唇、下巴,再到脖颈、胸部,动作那么温柔而又细致,落在皮肤上那种轻柔的触感,令他感到心底阵阵瘙痒。斯内普感到极度别扭,几次出言说:“不必。”但是每次罗西娜都只是用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说保持干净才有助于恢复、擦拭身体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而她给自己清洗时,那专注得近乎于虔诚的眼神,令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由于动弹不得,反对也无效,斯内普只得由她去。到了晚上,罗西娜给斯内普盖好毛毯,走去里面那张床,往下搬稻草。斯内普不可置信地说:“你要和她一起睡?”罗西娜有些奇怪地问:“我不能和嬷嬷一起睡吗?”斯内普感到一阵无力。因为床实在狭小,姑娘怕碰到他伤口,死活不肯上床。最后,姑娘把干草铺在地上,在他眼皮底下,蜷着身子睡着了。月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姑娘的呼吸甜美而平和,小脸纯真美好得像是画一样。斯内普感到内心一阵宁静。远处传来似风声又似水声的呜咽,像是某种动物的鸣叫。在那仿若某种古老的摇篮曲的旋律中,他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第三章森林的葬礼一周的时间,罗西娜细心地照顾斯内普。到了拆夹板时,他惊奇地发现,外伤和骨折居然全部好了。这说明罗西娜所用的草药非常神奇。能够动弹之后,他的首件要务就是把老太太埋葬掉。树木参天的密林里,罗西娜把老太太放在用花朵扎成的花床上。她吹响了胸前挂着的骨笛,它发出一种令斯内普感到熟悉的呜咽声。森林内响起sao动。地面在微微震动。在那之后,动物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熊、野猪、灰狼,也有猕猴、松鼠,还有一群独角兽。为首的是一只强壮的公鹿。它头上有高高的角,皮毛光滑而泛着金色的微光,身姿矫健,样子极度高傲。斯内普一看到它就想起了那个恶心的巨怪头波特。罗西娜上前一步,把斯内普挡在身后,冲它们说:“不,别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斯内普这才察觉,动物们冲他扇动着鼻翼,呲牙咧嘴,一副不友好的模样。姑娘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斯内普觉得这几天的苦笑比他一辈子里还要多。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保护。“记住他的味道,在这个森林里,不许伤害他!”姑娘发出命令,动物们这才收敛了。但那只公鹿,冲他低下头,亮出坚硬的鹿角,还用前蹄刨着土,像是要进攻的模样。罗西娜摸了摸它的头,和它说了什么,它才不情愿地晃了晃脑袋,算是表示同意。她真的懂得动物的语言!斯内普有些震惊。这时候,罗西娜走到花床旁,唱起了一首歌。独角兽们围成一圈,也跟随她发出鸣叫,那柔和低沉的吟唱,正是昨夜他所听到的声音。原来那是独角兽的歌声。歌曲声毕,几条狼扑上去,撕扯老太太的遗体。“它们在干什么!”斯内普举起魔杖。“哦不,不要攻击他们!”罗西娜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他们在执行葬礼呀!”斯内普这才想到,有些古老的部落实施所谓“天葬”,就是让动物吃掉死者的rou体。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姑娘:“你舍得她被吃掉吗?”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血rou被撕开、吞噬,那场面极为残忍。罗西娜虽然伤心,但是坚持:“必须这样,她才能成为养分,归入森林的循环。她的灵魂,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留在森林里。”德鲁伊教派的理论。斯内普心道。姑娘多半是隐士的后人。“嬷嬷说我笑起来最好看。我得用笑容送走她。”罗西娜极力忍住哭泣,带着泪笑起来。很坚韧的姑娘。斯内普心想。“你可以不必勉强你的朋友吃掉它。”他在心里说:它们大概会拉肚子!“葬入土中,也可以成为森林的养分。”罗西娜吃了一惊,仔细想了想,笑了,点点头。老太太最终被埋入了土里,在大树下,形成小小的坟茔。这天晚上,斯内普听到独角兽们的歌声悲伤而安详,宛如一阕安魂曲。第二天一早,打开门,门口空空荡荡。这令罗西娜吃了一惊。斯内普也注意到,每早都有新鲜的rou和蔬果被送到门口,罗西娜说,那是她的动物朋友们为她采集的。“出什么事情了?”罗西娜掐手指算了算:“啊,今天轮到鲁道夫!噢,他准是吃醋了。”斯内普挑眉,叫姑娘解释。“他叫我做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