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耽美小说 - 父亲——回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儿不远,我想走一走,这样晴朗的夜晚正适合散步,或许会很快遇上出租也说不定。”

一路走回酒店,不是没有出租车经过,而是我没有拦。我走得不紧不慢,夜色不错,空气清新,起初有些凉意,后来走热了,便不觉得,腿脚微微发热发麻,正是身体刚好活动开的程度,挺舒服、惬意的。

临近酒店,我莫名地着急起来,加快脚步,却在玻璃旋转门前停住,礼貌地让一位女士先进。那位太太很胖,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不喜欢,不想挨她太近,还担心她笨拙的身躯把旋转门卡住,于是一直等到她从另一边出了旋转门我才进去。

转出旋转门,我径直走向大堂服务台。

我是第四次入住位于夏洛滕堡的布里斯托尔凯宾斯基酒店(KempinskiHotelBristolBerlin),好些人都认识。正在服务台接待客人的两位服务生中就有一位很面熟。见我走过去,他忙笑着冲我打招呼,这让与他说话的先生很是不满。

那人穿着土黄色的党务人员制服,头上抹了太多的发蜡,以至于在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里根本看不出头发本来的颜色。“我在跟你说话呢,小子,请注意你的态度。”那人乱挥着手,恶狠狠地咆哮道。

我不想给任何人找麻烦,于是走到柜台的一角,掏出烟点上,手指不自主地轻轻敲击大理石的台面。

“晚上好,男爵。”是戴着黑色领结的值班经理,他把水晶烟碟放到我面前的柜台上。“请等一下,马上就好。”

“晚上好。”我无所谓地笑笑,把烟灰弹入烟碟。

“经理。”服务生在与那个客人交涉的间隙,把一张纸递给值班经理。

经理看了一眼,递给我。“您是在等这个吧,男爵?”

那张纸上记录着一个电话,半小时前昭打来的,他在夏里特医院急诊。(注:柏林夏里特医院建于1719年,是军队医院。如今,夏里特医院及研究机构附属洪堡大学。)

我把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摁进烟碟,也不知道是不是摁灭了。我冲到服务生面前,晃动着手里的纸条,根本无视那个党务官员的愤怒。“后来有没有电话?”我向服务生叫道。

“没有,男爵先生,肯定没有。”

“要不要帮您叫辆车?”

“好的,谢谢。”当经理是有理由的。我感谢道。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当我跑出酒店时,身穿红色制服的门童已经为我打开了一辆出租车的车门。我没忘记给他一张纸币做小费。

我没在夏里特医院的急诊室找到他们,他们已经走了。医院的护士告诉我大概情形。

“是那个女的。那个女孩不知在哪个酒吧昏倒了。”

“怎么回事?什么病?”

“不是什么病,是人太多了。”

“人太多?”我想不通,玉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是啊,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加上她现在的状况,不过没事,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状况?什么状况?”

“哦,先生,您还不知道吧?她怀孕了,他们小夫妻有孩子了。”

我走出急诊室,松了领带,解开衣领。刚才一直很紧张,倒不觉得,现在反而精疲力竭,憋闷气喘。我靠在墙角,躲进黑暗中,默默地抽烟。

这段日子,自从赤兔死了以后,我一直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也希望发生什么。最好发生点事,不大,但足以推迟昭的行程。约瑟夫走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与昭分别,不是五年,而是永远。当时只是为了说服约瑟夫回来,我并不真的相信,而现在,我越来越确信,昭这一走,今生今世,我们再难相见,虽然我们都没说出口,可我知道昭也是如此确信的。我不认为这只是我自私,我相信他也希望能发生点什么,给我们一个理由,给我们一个机会,让他留下来,多留一刻是一刻。一想到我将永远失去他,我就感到死神的临近,反正都是死,被打死,被炸死,抑郁而死,思念而死,发病而死……我想过……我想过……

事情发生了,却不是我们希望的。上帝安排他们生儿育女,上帝的选择,神的旨意,谁都无法违抗。

我走进电话亭,往电话机里投了硬币。接电话的是玉的叔叔。

“喂,是甄先生?我是马蒂。昭他们回来了吗?”

“哦,是男爵,回来了,他们刚回来。你知道吗?玉怀孕了,他们有孩子了。”

“是吗?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甄先生很兴奋,我也尽量装出些欣喜。

“你等着,我去叫昭来听电话。”

我把听筒从右手换到左手,把口袋里所有的硬币都掏出来投进机子。我不确定需要多少,但我不想在与昭话说到一半时断线。我把右手搁在电话机上,额头靠上去,用手背抵住眼睛。当听到电话里传来那一声:“马蒂!”的时候,眼泪便从手背与眼睛之间挤了出来。

“马蒂!马蒂!你在吗?……马蒂……”

昭听到了我的呼吸声,还是抽泣声?耐心地等着,轻轻地叫我:“马蒂……马蒂……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我看见你的电话留言了。”

“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没什么……要我过来吗?”

“我想不会有事吧。”

“那我就不过来了。”

“对,别过来了,你也很累了。”

“好,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好。……马蒂。”

“怎么?”

“没事。”

“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断了好一会儿,我才挂上听筒。“哗啦啦……”多余的硬币吐了出来。我没有去拿。

☆、第十四章托付(8)

我出了电话亭,在街上走了几步,天又下起了细雨。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我坐进去。

“回酒店吗?”司机问。

我“嗯”了一声,看着雨滴落在车窗上。

雨滴很细小、密集,渐渐布满了整块玻璃,终于往下落,沿途加入了更多的细小的雨滴,水滴变大,水流变急,很快消失,流过的痕迹,立刻被新的细小的雨滴覆盖。八月,柏林第一次受到英国报复性的轰炸,实际损失微乎其微,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击,尽管没有人敢于承认。晚上没有宵禁,城市却比以前暗了很多,人们自觉地减少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