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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魏征道:“皇上,百善孝为先。罗将军家中父母思念儿子,回去看看倒也合乎情理。”原来,大早上一上朝,罗成便说北平府来了信,家中有事需要他回去一趟。李密哪里能信?他心道你来我西魏,把什么都探得清清楚楚,现在轻轻巧巧一走,回到幽州,带着所向披靡的北平军来扬州抢玉玺、收渔利,我李密岂不是白费心机,为你罗家做了嫁衣裳?所以,以“战事吃紧,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罗将军走不得”为由,软硬兼施,反正就是坚决不同意。其实王伯当心里明白,罗成这哪儿是要回什么幽州?他不过是放心不下秦二哥的身体,想陪着去拿五关,但要求了几回魏王却始终不肯,这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但他就算是再明白,也不能朝堂之上跑去跟李密说,只能给了罗成一个眼神,示意退朝之后帮他说话,让他先稍安勿躁。罗成锦心绣肠,看得自然明白。但他又岂能等得?临阵对敌,再大的耐心他也有。呆在这里配着李密内耗,他是一点兴趣也无。前线来报,尚师徒功夫了得,程将军被俘。再报,秦元帅亲自出马,计盗虎类豹,程将军安然回归。再报,裴将军一锤打死了新文礼,秦元帅再盗虎类豹,大军攻下了虎牢关。人人都道秦将军用兵如神,计谋过人,只有罗成心急如焚。战报说得轻巧!尚师徒人称“四宝将”,那虎类豹就是他的半条命,岂是随随便便就盗来的?一条沟不摔两次跤,故技重施再次盗马,谈何容易?偷匹马就能轻松拿下关,难到那传说中坚不可摧的虎牢关关卡是纸糊的不成?带着裴元庆这等得力战将,却还要主帅亲自出马,战况有多惨烈,连想都不用想!虽然说,战报的一贯作风,本来就是报结果不报过程。但这回罗成却觉得这来的人怎么这么没用?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他拦下送战报之人,问大帅的身体可好,来人却支支吾吾,说他确实不甚清楚。想想也是,就算是真如自己所料,表哥不顾身体,强自去对抗那尚师徒,忘掉了他的三不准,但为了稳定军心,元帅生病,也是决计要保密的吧。下面人能看到的,只能是元帅犹如天助一般的的神威和神算。所以罗成恨不得立马飞到表哥身边去,哪里还有耐心等什么退朝?他从北平府跟着表哥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守在他身边,护着他。如今既然不能,不如离开。他双拳一抱,道:“魏王既然不信我罗成,罗成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此刻便离开瓦岗山,回北平府做我的罗少保,从此再也不是你西魏的人。如此,总可以了吧?”张公瑾一个没拦住,罗成就已经把话都说完了,他也只能尴尬着收回伸出去的手,等着看有什么后果。果然,李密大怒道:“你以为我大魏是什么地方?军事机密被你窥了个清楚,又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人,给我拿下!”他目光扫向魏征,故意加重了“军事机密”几个字,只因他心知肚明,瓦岗这一帮,实力再强,却始终不是自己的人。等拿了天下,是势必要一个个斩除干净的。但现在,也只能用所谓“大局”来给自己拉分。魏征自然是顾大局的人,平日里也算得上舌灿莲花。但此时,面对着二话不说救瓦岗于水火,但是不一定就不会在这里动武的罗成,他犹豫了。这少年虽年纪不大,城府却是颇深。平日里有事就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地说事,没事也从来不会主动客套寒暄,就连徐懋功也看不清他的内心。不知道他除了自家表哥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在乎的东西。魏征掂量一番,为了大殿上的体统,还是决定沉默不语。却是罗成心下了然,为了不让这些人为难,他索性两眼一瞪,怒道:“谁敢!”两旁的带刀卫兵还真是没一个敢动。罗成此时虽然手中无枪,但单单是两道杀人的目光,也足以让在场的人一个寒噤。李密看着没人动,怒道:“都愣着做什么?把这个忤逆犯上的乱臣贼子给我拿下!”罗成冷笑半天,才道:“李密你记着!西魏也好,瓦岗也罢,是大家伙儿辛苦建起来的,想坐享其成,就得有能够坐享其成的胸怀!别听人尊称你一声魏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殿下的文臣看不过去,张张嘴想说话,被罗成两眼一瞪,便不自觉地往后挪挪步子,不再敢说话。武将则大多是瓦岗旧将,一方面知道罗成惹不得,一方面早就看不惯李密的专断骄横,低着头,暗暗觉得大快人心。还是王伯当站了出来,道:“四十六弟!当今皇上是秦二哥带着大家拥戴的,即使你要回北平府做你的小王爷,也不可以如此不敬!”他知道现在把秦琼搬出来李密必然会心里不高兴,但为了堵上罗成的嘴,也只能如此。罗成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忍俊不禁道:“八哥放心,虽然罗成现在要走,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四十六弟定当竭尽全力!”闲言少叙,李密阻拦不得,也知道场面只能越拖越难看,索性手一挥,故作大气地放罗成下了山。罗成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就往虎牢关方向奔来。此时,西魏军师徐懋功正在张榜安民,同时告诫手底下的弟兄不要做出扰民的事情来。其实这些事,原本都是秦琼亲自安排的,但此次拿下虎牢关之后,他便已经是筋疲力尽,伤病复发,只得在大帐内休息。军医把过脉,调整了药方便出去煎药。秦琼躺在榻上,想着大军休整几天便又要拔营,此时抓紧时间休息是正事。然而,却感觉身体阵阵发冷。哪里还睡得着?并不是数九寒天,被子也盖得不薄,他知道这是又发烧了。扯扯被子把自己裹紧,尽量排除心中杂念,终于勉强进入睡眠。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得门帘一撩,似乎进来了个人。秦琼想着这该是手下人进来送药或是收拾屋子了,脚步这么轻,似乎怕打扰到自己一般。所以他依然闭着眼,也没有去理会。罗成穿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在塌边坐下,盯着表哥瘦削的脸庞看了半天,才伸手去摸了一把。触手火热,如此熟悉的火热!他慌忙去摸表哥的额头。秦琼晕晕乎乎中被摸了头,伸出一只手想推开,却突然清醒过来。攥在手里的手,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暖干燥,薄薄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