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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然第一次觉得又困又累的中午竟然这样难以入睡。手机振动一声,纪田田给他发来消息:今天玩得开心吗?[大笑]时然给她发了个定位,回她:开心,这里风景很漂亮,早上还去打高尔夫球了。纪田田回他一大串流泪的表情,时然笑了笑,安慰她:下次你和庄哥可以来玩嘛。“庄劲太忙啦,我也是,本来这次可以和你们一起的,哭哭。”纪田田说。时然到窗边给她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就是这样的。下午我们要去马场,我再给你拍些照片就好了。”纪田田知道他们下午还有活动,便没再打扰,只催他赶紧休息。时然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总算进入睡眠状态,半梦半醒之间还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在浅洼里挣扎的鱼,他被贺钧捞起来带回家放进小鱼缸里,可是小鱼缸里还有另一条受了伤的鱼,他一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贺钧又毫不犹豫地把他带到河里放生。他明明已经是鱼了,却在入水之后看着贺钧远去的那一刻体会到了强烈的窒息感。他睁开眼睛,轻轻喘着气,顷刻间就顿悟了,为什么塞尔努达写――‘死亡和流放,对我来说,就是你不在的地方’。恍惚间,闹钟响了,3:00pm。时然按掉,他想去洗脸,却对水流产生了恐惧。最后只翻出湿巾擦了擦脸便下楼了。所有人都要乘坐楼下的摆渡车才能到马场,贺钧扶着孟亦坐到第一排,时然默默往最后面的位置去。山庄内的马场毗邻湖畔,还设置了马场背景式的下午茶和高级马车,负责人领着他们去马棚挑马,贺钧让林楚扶着孟亦,自己和饲养员走在最前面。马棚很大,几人各自看马,时然一直停留在专门给儿童骑的小马前,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哪个都很乖。小时候程素媛让他和贺钧一起报班学马术,他们就是骑着这样乖的小马一步步跑起来的。贺钧转了一圈,特意让人留出最温顺的马,回头就见时然一脸怜爱地逗弄小马。“待会把刚才说的那匹给他。”贺钧看向时然,饲养员会意点头。其他人看着体形外观选好了马,只有时然懒得挑,欣然接受了那位饲养员的极力推荐。马术教练帮他们一一带好护腿和手套,齐光急急上前要与时然比试,时然忍不住看了一眼帮孟亦引马前行的贺钧,孟亦腿脚不便,只能坐在马鞍上由人牵引。为什么是贺钧呢。他不明白,也懒得想了。时然收回目光,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缰绳,不等齐光说开始,便直直驾马冲了出去。贺钧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瞬间纠紧了手中的缰绳。他牵引着这匹半血马走了大半圈,孟亦突然低身抓住他的手。贺钧怕他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也不敢甩开,只停下脚步看着他:“怎么了。”孟亦和他对视着,努力想从他眼里寻找自己的身影。“走久了会累,你要不要坐上来?”孟亦问他。贺钧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不用,我太重,这马体格不够大,受不住。”孟亦收回手,暗暗抓了一下马鞍,“那我们返回吧,放我到茶厅就可以。”他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什么代价都不管不顾了,喜欢到不惜欺骗他用道德绑架他,喜欢到连这样小小的折磨他都舍不得。贺钧牵着马调头,又突然听他开口:“贺钧,是我就不行吗?尝试一下,也不行吗……”贺钧停下来看他,眼神坦坦荡荡,“孟亦,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你救我一命,你要我照顾,我不会推脱。你要其他的,我没有了。”他没说不能给,那太伤人。他说没有了,给了谁呢。良久,孟亦笑起来,语气惨凄凄,“嗯,我知道了。但是那个人可以对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我就能放下了吗?”一路沉默,回到茶厅,马术教练拿来矮架让孟亦下来,他对贺钧笑了笑便进了厅。贺钧回马棚牵了匹霍士丹,一骑绝尘。跑了大半个马场,终于在一处小坡看到了正甩着尾巴的汉诺威温血马,马上无人,主人悠然的躺在地上休息。这小烦人精真是胡来!马眼不识人,马蹄不留人,再温良的马也有失控的可能。时然驰骋了一会就累了,太久没运动,早上打高尔夫导致现在浑身肌rou酸痛,索性也不想骑了,找了个小山丘躺下。感觉到脸上投下的阴影,时然睁开眼睛。高大的德国霍士丹停在面前,时然仰视着马上的男人,时间仿佛悬停在空中,光影变幻,穿云破雾有神袛。贺钧跳下马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脸,“知不知道这样危险。”时然快被他弄出眼泪了,忿忿瞪他一眼,这位不是神袛,是恶人。“说话。”贺钧没放手。“我累了……”时然奋力解救自己的脸,“超级累。”贺钧还是心疼的,改捏为揉,“打高尔夫也累,骑马也累,难不成你还分神去拯救世界了?”没拯救世界,只救了个坏人!“我就是累了,你管我干嘛。”时然别过脸不看他。贺钧顿了顿,松开了手,“下次进凉亭或者茶厅休息,不许再这样。”时然应了一声,任由贺钧把他扶上温血马。贺钧骑上自己的霍士丹,“再跑一会,带你去个地方。”时然骑着马跟在他后面,路过休息亭时贺钧让安全员把时然的马骑回去,又调了霍士丹的马鞍,把时然抱在身前,共乘一骑。“还累不累?”贺钧低声问他。时然被颠得发晕,诚实的点头了。贺钧圈紧他,左手覆着他的眼睛,放慢了速度。山庄在城郊,下午的马场并不热,他们两个人一匹马慢慢溜达,时然闭着眼靠在他怀里,舒服得快要睡着时,他们停下了。“然然,睁开眼睛。”贺钧慢慢移开左手。时然一时失了言语。前方湖泊静美,水天相接,绛红橙黄交织渲染,波光泛粼粼。落日余晖透过大片的橘粉云朵投向人间,诸神黄昏,他的神袛就在身后。时然抓着他握缰绳的手,谁都没有说话,生怕辜负那早开的晚霞。贺钧让掌心朝上与时然手心相贴,唯有十指,将扣未扣。他想到了小时候的时然,在马棚和小马玩得很开心,但和他一起坐在小马驹上又会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软着声叫贺钧哥哥,求他慢一点。时然走的六年间他一直在刻意忘记所有相关的一切,可关于他的记忆总是最深刻。他可以不去想,但是从未遗忘。就像落日下秋山,尽管暂时隐去,可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