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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西不管他以后敢不敢,只知再这么放纵下去,自己迟早得靠肾宝片续命。“老子叫你下去,下去!”“动什么动,不准动!出去,你给我出去。啊.....”金何坤不听话,开玩笑,他什么时候真在这事上听话过。软磨硬泡叫陈燕西答应一定出席摄影展,不准迟到。完事后,抱着睡意沉沉的老师,偏跟他咬耳朵。“陈燕西,我生日是每年八月八日。”“记好了,不准忘。”陈燕西拿半条命换来“休战”,金何坤用一万字检查换来对方参展。成天鸡飞狗跳的俩男人,谁也没捞着好。八月八是个好日子,不过若没邀请书的提醒,金家夫妻早忘记这回事。金何坤想,他们应该是不记得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儿子。影展偏私人化,没门票,来者基本是收到邀请书,或在广场上看到宣传的人。陈燕西出门前挺踌躇,按惯例,T恤短裤运动鞋搞定。但今天怎么说,算很重要的日子。他在衣柜前站了足足半小时,最后选银灰衬衣加西裤,一对蓝宝石袖扣。头发一丝不苟地打上发蜡,捣腾出一点都市金领感。陈燕西到场时,金何坤正站在那副巨型照片下。两人相视,均不太敢说话。影展布置偏极简风,蓝白色调为主。陈燕西的照片占去大半,其间穿插金何坤以前拍摄的存图。好几张在国家地理杂志刊登,还有部分私房照。“以为你不会送礼物。”金何坤主动朝陈燕西走去,打破僵局,“随便逛会儿,我那边要接见几个前辈。”“晚上回家吃,没聚会。”陈燕西从呆怔中回神,“来的路上,看这香槟玫瑰还不错,就......顺手买一束。”他刚进门时,抬眼瞧见自己的照片。他承认,心情特复杂。感动与某种情愫交织。心脏狂跳。金何坤本想准备惊喜,没料到最后是他不好意思。有如一门心思将真情掏给别人看,却在暴露那块柔软时,有了后怕与一点羞涩。陈燕西看他慌张落跑的身影,想笑,又觉得自己没资格笑。这怎么能行,他想,金何坤都已做到这份上。潜水的照片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拍过。陈燕西自家好几个G,还是精修。但在爱人眼里,格外不一样。他没想过自己有时笑得那么开心,认真起来喜欢皱眉,下意识咬嘴唇,入水姿势挺漂亮。陈燕西没想过,金何坤举着相机在他身后拍下这些瞬间。弥足珍贵,再不可能有第二次的瞬间。“真该戴口罩。”陈燕西对上参观者的眼神,唯一后悔今天穿太帅,太出挑。是个人就能认出来。好好摄影展,成一大型出柜现场。朋友拍着两人肩膀,叮嘱好好过,总算能安定下来。父母聚首,满嘴亲家。金何坤人前不说,只跟陈燕西说:“这是三十年来,我最开心的生日。那张巨幅照片,名字叫人间降落。”“这主题原本为我自己,认识你仅仅巧合,却莫名相称。”“老师,你看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这么奇妙。咱俩天注定。”这天影展结束,陈燕西提着蛋糕与金何坤回家,真没聚会。两人开瓶红酒,坐在露台上吃蛋糕。陈燕西唱完生日歌,叫金何坤许愿。他瞧着坤爷,烛火映照在对方脸上,暖意柔和。平日里锋利浓烈的眉眼也温柔,嘴唇轻抿着,英俊得要命。陈燕西没忍住,忽地凑上去偷吻一下。金何坤睁开眼,两人隔着二十厘米距离,眼神相对。坤爷舔舔嘴唇,“老师,别靠这么近,别诱惑我。”“正经点,”陈燕西说,“我靠得近,是为了听你在心里许什么愿。”现场瞎编理由,玩的就是心跳。金何坤吹灭蜡烛,一时露台漆黑。深空玉兔高悬,水银月色照亮大半个城市。他俩沐在月光里,确实有点今夜月色真美的意思。“我本来许愿,想你一辈子做个浪漫的人。生活很无趣,希望你有趣。”金何坤说罢,顿几秒。“但后来又改了,浪漫的本质是不确定性,所以量子态是最浪漫的。我希望你确定一点,别活得太自由......”我怕我跟不上。陈燕西后退,靠着椅背。他手指抓在扶手上,听得心乱如麻。“嗳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也真是有点没脸听。金何坤才不管,“灵不灵我说了算。”“一般许三个愿望,我就俩。这样应该看在我不贪心的面子上,会灵验。”“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以后总能安全降落。”“不贪心,就想降落在你怀里。”他喜欢直抒喜欢,告白的话却很委婉。但凡陈燕西想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很好糊弄。金何坤特聪明,说话尺度拿捏到位。他没有逼迫,也没有堵死所有退路。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或许可以让他有所改变的答案。陈燕西忽地开口唱:“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至少让他降落在你怀中。”声音懒懒的,眼里情绪温柔。他对金何坤伸手:“给一张你的照片,常规尺寸。”“别问为什么,快点。”坤爷返身回房间,从相册抽一张十八岁的照片。说是两人错过好些年,小时见过,成年相逢,就那段青葱岁月不曾相伴。十八岁,最好的年纪。陈燕西拿出钱包,抽出里边抹香鲸的照片,换上金何坤十八岁毕业照。他没说话,并不解释。只拿了酒杯,朝金何坤一抬下巴。“敬信仰与爱,敬此情永不变。”很久之后,金何坤才从唐浓那里得知:“陈燕西钱包里那只抹香鲸,代表自由。对大海对潜水,基本算是除父母以外,最在意的东西。”“他把你放进去,或许从那时起,你就已是最独特的存在。”范宇还不信,再三确认陈燕西真的换了照片。“乖乖,真他妈活久见。近二十年,钱包换了好几茬,鲸鱼照从没换过。”凌晨,懈怠两日的夏雨又临人间。陈燕西洗完澡出来时,金何坤已睡下。他照例关上门窗,切断用电。拉窗帘时,远处惊雷瓢泼,白晃晃照亮森森楼宇。水珠成线,随着狂风往下飞。今夏C市多雨,据说好多地儿积起内陆湖,路上捞虾又捞鱼。陈燕西静默片刻,思及钱包里的照片。十八岁的金何坤真帅,指尖转着篮球,笑得意气风发。多好的年岁,偏生他们错过。拉好窗帘,将一城风雨隔绝在外。他又关闭房间空调,抱着枕头出卧室。“......你来,干什么。”金何坤睡得迷糊,隐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