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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之地。”王翦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脸色终于有所和缓,他轻声说:“李信,胜败乃士兵家常事,记住今日的惨白,日后殚精竭虑也要避免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但不必为此自责耗伤心血。”“是。末将多谢上将军开导。”李信冲王翦笑了笑,整个人已经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抹去了身上耀眼的自信,变得沉稳安宁。王翦在他肩上拍了拍,随即抬手看着天色,望向远方,低声说:“楚国已经是大秦的囊中物,攻下寝城和汝阴之后,楚王再依仗项燕,亡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咱们先修整一番,再向前攻打。”胜利的天秤已经彻底倒向秦国,王翦并没有向秦王隐藏自己之前有意实施的计划,一力背下所有罪责将消息完整的写在战报之中送往咸阳宫。嬴政展开薄薄的锦帛,看着上面每一笔画都透出金戈铁马冷冽之气的笔画,叹息一声,沉默许久之中苦笑着将写满秦篆的战报塞进李斯手里,神色恹恹的说:“上将军这是在为难寡人。”王翦不顾秦军损耗磨砺将领,乃是大罪;可名将的作用哪里是小小的卒子可以比拟的?自己若是因此办了王翦,简直是恩将仇报、丧良心了;但秦军的死伤必然是将领的罪责,哪怕不降罪与王翦,李信也逃不脱责罚。近身的重臣传阅一番战报之后,李斯低笑着说:“大王何必为此烦恼。”嬴政闻言看向李斯,李斯已经若无其事的继续开口道:“王翦上将军重病,可他毕竟是军中主帅,无论如何逃不开一个治军不力的罪责,至于李信将军……他定下的战术,失败了照着军规惩罚便是。”……秦军从无战败杀将的传统,李斯提出的计划,可以说是对王翦和李信两人的惩罚都重重抬起,轻轻放下。嬴政仰头大笑,高声道:“廷尉机智!正和寡人心意!”李斯谦虚的笑了笑:“能为大王分忧解难是李斯的荣幸。”“既然如此,就辛苦廷尉走这一趟,将寡人的意思带给王翦上将军了。”嬴政脸上笑意不见,曲起手指敲了敲大案桌面,沉吟片刻之后重新开口道,“伤残丧命的战士家中,多给些抚恤,让他们能家中父母妻儿能好好过下去。”语毕,嬴政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鸟架,目光一凝,脸上的笑容消退,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胡亥到达雁门关多久了?”鑫缇立刻低声回话:“禀大王,胡亥公子离去已有八个多月了。”“那边是在边城玩乐三个多月了。”嬴政说着眉头越州越紧,语带不悦的说,“也不急着送信回来,寡人看他心都玩散了。”嬴政话音未落,一名内侍已经急匆匆的跑到大书房外,“嘭!”的一声跪在门口,他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盛放着一方锦帛和一个两掌长宽的木盒。内侍高声道:“长公子将赵王迁人头送回!战报请大王亲启。”嬴政眼中惊喜之色爆射而出,他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到雕工堪称粗陋的木盒前,扶着木盒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好、好、好!我大秦统一天下唯独剩下只会俯首帖耳的齐国了!”☆、第99章我有特殊的耍帅技巧双喜临门自是大事,嬴政能怕经历多次秦国大胜,得到眼前的消息仍旧喜上眉梢,乐不可自抑,他毫不介意恶心的打开木盒仔仔细细观察着赵迁仍旧保持着死前惊恐、不敢置信神色的头颅,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畅快。直到一刻钟后,嬴政终于满足与赵国正统彻底灭亡所带给他的强大成就感,摆袖道:“去太庙,寡人要告诉先祖今日的好消息。”尉缭、王绾、李斯等人躬身行礼,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直接目送嬴政开始这场说走就走的祭祀。嬴政坐在驷马王车上看着咸阳街道上脸上纷纷带着喜悦之情的百姓,深藏在眼底的得意更胜,惬意的轻声哼唱秦境民谣,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打着节拍。“大王,太庙到了。”鑫缇恭敬的小声提醒嬴政。嬴政起身直接下车,当他走到摆放着列祖列宗排位的大门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隐藏在深沉的面色之中,让人再也无法从中窥视嬴政的情绪。他恭敬的跪在殿中,安静和虔诚的注视着先祖的牌位,深深叩首。太庙之中除了嬴政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嬴政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开口时声已经露出三分欣慰:“李信战败皆因兵力不足,他一直按照着对寡人承诺的‘二十万大军足以’部署士卒。寡人没有想到李信此计不通,庙堂之上的大臣也无人想到,没想到楚国疲弱衰落多年,竟然能够一战而凝聚超过三十万大军——可扶苏想到了!扶苏是寡人的长子,我大秦的长公子,寡人、寡人心里有无法言说的自豪,他比寡人更有眼光。”嬴政说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掩饰不了的自豪,他神色郑重的再次叩首,随即发出一声叹息,略带着些失落的说:“寡人经历连番大胜,已经被胜利迷昏头脑变得不可一世了,竟然丝毫未曾看出楚国因为占有极为广阔的土地而能够为楚军提供源源不绝的粮草辎重,还有……数十万的私兵竟然能在国家遭逢危难之际焕发出强大的凝聚力。”他苦笑一声,抬手捏了捏额头,声音越发低沉:“是啊,是寡人太自大了,尉缭、姚贾何等本事,可他们两人游说诸国,偏偏楚国之中没有一位对秦国俯首帖耳的jian宦。幸好扶苏当初说服了寡人抛弃对王翦上将军的防备,将他派往楚境作为统帅,也幸好……王翦上将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他沉稳可靠,统兵也走统兵直正的将道,这一次甚至拿出自己多年积压的将领威名替手下年轻的将领磨练——之前是寡人太狭隘了。寡人竟然因为王翦上将军一直以来秉持着谨慎固守的战术,而忽略他多年未逢一败,比之武安君也不差。”嬴政说着说着神色再一次放松,心思飞到长子身上。扶苏的成长一直让他满意,即使扶苏在许多政见上的看法与他不能相同,嬴政对自己的长子也没有过什么不满的情绪,相反,在嬴政看来能够有自己意见的儿子才具备统领秦国的本领。“阿爹,你打算册立大哥当太子吗?”幼子当初仰着小脸好奇询问自己的表情忽然闯入嬴政脑中,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身体发僵。嬴政慢慢起身,伸手拂过自己斑白的鬓角,叹息一声,心中道:嬴氏高寿的君王太少,寡人却马上就要到了不惑之年了。胜利的喜悦尚未从嬴政心头消逝,却已经蒙上一层阴影,他拖着脚步慢慢走出太庙,面上没有来时的红润,反而透着一股晦暗不明的神色。鑫缇窥视着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