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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前吴王殿下死里逃生、如今已经顺利回京那件事了!如今京城里的朝廷百官,多半都倾向楚王殿下,而皇帝虽然没有册立太子,却也早属意于楚王了。可就算如此,皇帝在每每不如意或者有别的情绪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冒出一句:“当初吴王如何如何。”难以忘怀。皇帝的这句话,在楚王听来当然是有贬斥自己的意思,明显是说吴王更好,而他比不上吴王。楚王其实是觉着皇帝有些偏心的,但既然吴王死了……死去的人总是有一点优势,不管有多少缺点,后人总是不肯多加挑剔,反而只提他们的好,这个道理楚王明白。虽然他有点不服气,但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把吴王拖出来再跟他比比。背地里楚王曾跟自己的心腹兼老师徐麒臣抱怨:“在皇上心里,我不管怎么做,总是比不上吴王的。”徐麒臣对此有独到的见解:“爱之深责之切,皇上有意托付殿下以大任才肯对你要求严格些,如果对殿下毫不上心,才是糟了。”他总是能够一阵见血,让人心服口服。楚王很敬重徐麒臣,从他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就很钦慕这位冠盖满京华的徐大人,而这么多年来,徐麒臣在他心中始终是光芒万丈神祗一样,楚王虽是王爷之尊,但对徐麒臣从来言听计从,像是个最出色的学生。直到那个叫做沈柔之的女子的出现。楚王很快发觉,徐麒臣自己从神坛上走了下来。徐府。这其实不是徐府,而只是徐麒臣的一处外宅。柔之伏在栏杆前,低头看着底下池子里的锦鲤们游来游去,手中的一快糕已经捏碎了,只剩下一点残渣摇摇欲坠。那些鱼明明吃了很多,却总像是吃不饱似的,在她的手底下张大了嘴作出吞咽的样子,似乎她的手是什么难得的香饵,吸引着它们奋不顾身而欲罢不能。有两个丫鬟从柔之身后的游廊下走过,两个只顾窃窃私语,竟没发现栏杆前的人,只是她们还没到柔之跟前就给负责看守的侍卫拦住了,这才后知后觉惊了一跳,两人忐忑地看了柔之一眼,慌忙躬身后退。柔之转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把手中最后那块糕点撒进池子里,只听到泼剌的水声响起,那渴望了半天的锦鲤如愿以偿地抢到香甜的一口,畅快地吞进腹内,又悠闲地游开了。柔之望着那鱼儿喜悦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有些羡慕他们了。她转身往院子外走去,出了这宅院就是往徐麒臣南边小书房了。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没出声,只是不远不近不显眼的、距离刚刚好地跟着。毕竟徐大人吩咐过,只要不出别院大门,这院子里她要去哪里都不必约束。柔之在这处别院已过了两天。最开始她是惊讶而恐慌的,等弄清楚自己落在了徐麒臣手里、而且对方还是用了下九流的法子,那惊讶就变成了愤怒。只是她的万丈怒火在徐麒臣面前大略等于夏天的萤火之光,多半是透着可爱的,于是就产生了适得其反的效果,竟叫他的唇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柔之从来不会低估徐麒臣,她不敢说自己完全看透徐麒臣,但至少会有一半儿吧,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可是看到他明明行无耻之事却偏露出谦谦君子笑容的时候,柔之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不管是动怒还是动粗,对徐大人从来无用,他始终宽容而大度而带着喜爱地看着沈柔之。柔之觉着在他的眼里自己大概就像是笼子里养着的兔子,亦或者是给主人抱在怀中的猫狗。徐麒臣多半是这么看她的,猫狗自然要呆在主人身边,就算她抓他一把咬他一下,在他眼里自然是无足轻重可以忽略。沈柔之想,要是前世早点看穿这个,自己最后大概就不至于那么伤心了。她来到了小书房。书房外当然也有徐麒臣的侍卫,但大概徐大人有过特别的交代,因此这些人见了柔之,并不曾喝止不说,反而恭顺地低了头,态度恭敬的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主人。柔之长驱直入,将到书房门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那是个有点年纪的白脸男子,面上无须,虽然身着常服,但一眼就看出是个太监。这太监早就看见了柔之,此刻四目相对,他的脸上就浮出一点习惯性的谄媚的笑。只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书房内有人道:“你若是怪我贸然行事,为什么没有将她立刻送回去?”柔之转头。徐麒臣的声音不高,甚至带一点讥诮:“殿下觉着,我是在纠结于此事?”那太监看看里头又看看沈柔之,才要请她先离开,柔之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柔之静静地道:“王公公,稍安勿躁。”王太监愕然。他自诩才跟沈柔之照面,怎么她就知道自己是谁?难道是这别院的下人同她说的?想来不太可能。但室内的人已经察觉了。门口处人影一晃,楚王走了出来。楚王殿下生得相貌俊美,只是气质偏阴柔一些。此刻他的眼睛落在柔之面上,隐隐地带着几分阴狠。“沈姑娘,”楚王的唇微微一挑:“此间乐,不思蜀?”柔之已经屈膝行了礼:“殿下说差了,应该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楚王笑了起来:“姑娘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怪道谢西暝为你神魂颠倒,连徐……”他向内瞥了眼,意义不明的笑笑:“这是你的福气,好自为之吧。”说完之后,楚王衣袖一拂,出门右转。王公公急忙跟上,临走回头看了沈柔之一眼,却见她安静地站在书房门口,神情淡定的令人不安。目送楚王离开,柔之迈步进了书房之中。正中是两边整齐的紫檀茶几跟太师椅,往右才是一张极大的书桌,摆放着文房四宝,其后是一排书柜,琳琅满目的藏书跟有限的几样古玩。徐麒臣坐在桌后,等柔之的目光神游一番后落在他脸上,才发现徐大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看向他似的。柔之没有上前,只站在那一排紫檀椅之后,抬手抚过光滑的椅背。终于她道:“你为什么不解释?”“解释什么。”“不是你动的手,是楚王殿下。”柔之起初发现自己在徐麒臣别院,自然惊怒,徐麒臣又没有解释,她只以为是他把自己掳来的。刚才隐约听楚王那一句,便知道另有隐情。徐麒臣抬手翻开面前一页书:“是不是我,又有什么不同。”他沉静地看着书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