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女主都不爱男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说完一笑,带得众少年禁不住都笑起来。

柳淼道:“可以称呼我淼娘,也可以叫我淼弟。我随意,你们也随意!”

她这么一说,好几个少年笑出了声。大家都是十四五岁,心眼不多,瞬间觉得柳淼与他们没差距隔阂,亦忘掉她的商女身份。

少年们七嘴八舌把柳淼围住,问东问西,柳淼全都笑嘻嘻回答。许多少年都是好动坐不住了,聊了一会,便有少年提议趁还未开课,先蹴鞠玩玩。

“还有刻把钟夫子才来,我们短蹴一场,一球定胜负!”

柳淼一听,来了兴趣:“我也参加!”

跟着班愣头青,闹哄哄去了院内,院内有架好的竹柱网门,看来这帮人经常踢。

柳淼视力不行,但脚下灵活,且不拘男女大防,所以蹴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有实力,众少年便不看低她,加之柳淼自己不扭捏,少年们很快忘了她是女人,一视同仁争抢对抗。不一会儿柳淼就出了一身热汗,她容易瞧不清远处,所以但凡球不在自己脚下,脸上就是笑相。有几名少年觉得新同窗着实可爱,蹴个鞠能笑开花去。

“哎呀!”柳淼对面那队有个少年用头争抢,鼻梁挨着蹴鞠,很快就流血了。

“阿鹏,你不行啦,得下场。”原来自己挣着挨砸的是霍鹏。

“谁说我不行了?”霍鹏头稍稍平视,鼻血倾注如瀑,他不得不完全仰起头。

众少年打趣他:“你望天蹴鞠啊!”

霍鹏不得不下场,另一队把孟缄拉开,重新开赛。

蹴鞠到了柳淼脚下,她正要踮了踢高,忽然身边一阵风,有人脚快如影,直接从她脚上把鞠带走。柳淼眯着眼睛才看清是孟缄,只见他连过数人,接着一脚踢起,鞠如飞鸟入网中。

一蹴定胜负,孟缄赢了。

柳淼暗道,这人的脚法望尘莫及。她可能再专研十年八年也赶不上,因为没有孟缄的天赋。

柳淼盯着孟缄的背眨眼,这回不再是视力不好,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和欢喜。

众人踢完蹴鞠,回到学堂内。稍作休息,夫子便至了。今日讲尚书,夫子见柳淼新来,便招她回答,“淼娘,你说说夔汝典,为什么‘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柳淼刚读书不久,闻言愣住,答不上来。

夫子心中叹气,知道新学生什么水平了:“好了,你坐下吧。孟缄,你来答。”

孟缄站起,先向夫子行礼,而后从善如流:“因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其实不仅典乐如此,推之世事,亦应‘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

夫子捋须颔首:“嗯,不错。”

孟缄在首座缓缓坐下,心中直道:商贾果然粗鄙,连这般寻常的问题都不能答。

隔着孟缄四个座位,柳淼却直直盯着,心中所想与孟缄截然迥异。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丝毫不减崇拜。谁说人无完人,这眼前不是么?

柳淼眸耀如星。

她进学堂第一日,便被他吸引住。后来每回课上,皆留心观察——原来不止柳淼,但凡有学生答不出来,夫子都会喊孟缄作答。

而孟缄的答案,没有一次不完美。

柳淼的目光愈发粘在他心上,孟缄的背上仿佛有磁石,总把她的眼睛吸住。当然,因着崇拜心怯,她并不敢主动找他说话。只是遥遥看着,暗增欣赏。

这一日她又见着众少年把孟缄围在当中,犹如群星拱月,便轻手轻脚靠近。

愈瞧清孟缄笔挺的背,柳淼嘴角的笑意愈胜。

孟缄正同众少年品评书画。左首两副同样的字,辨认真伪。其他人不敢下论断,唯独孟缄两手各触一副,须臾便道:“我左手上的是真迹。”

旋即有人质疑:“如何肯定右边是假?”

“贺大家贵胄出身,贡纸为书,熟宣金花罗纹纸作画,不曾用过廉价物。”孟缄说时已放下右手的伪字,“假的这一副字仿得逼真,但纸太糙了。”

众人随着他的言语去瞧右边的纸张,柳淼亦瞧,顷刻脸红:这纸她晓得,是自己造纸坊前年出的,当时的噱头是“用一半的价格拥有玉京纸”。

但成本不同,质量差异被行家一眼看穿。

“阿缄,那这画呢?哪副是真?”右侧还有两幅画,亦要辨别真伪。

孟缄徐徐站起身,手都不触,直接道:“都是假的。”

众少年自然追问原因,“为什么?怎么判断的?”

“你看都没看,就都否了?”

孟缄不急不慢答道:“李大家是我父亲的金兰交,这副的真迹,现挂在我家中。”

孟缄说完负手离去,留下错愕的众人。柳淼亦是呆若木鸡,默然凝视孟缄背影,恍惚只觉他正冉步月宫,是仰头才可望见的皎月星辰。

柳淼的心,已经完全被孟缄占据了。

但对于孟缄来说,他几乎没有在意过柳淼——因为他很普通,与他家中姐妹,世交的同辈女子比起来,柳淼普通得像一块丢在花园里的石头,毫不起眼,甚至从各个方面来说都较为差劲。

他和她在学堂隔着四个座位,但更希望是隔在两个世界里,不要相识。

春去秋来,冬走春生。

又是一年。

孟缄记得那一日在三月里,但具体是哪日,记不清了。他那日家中有事,来得迟些,一进学堂,就瞧见右首案边有书童收拾书案,那个坐孟缄右边的同窗自己也在收拾。

一面垒书,一面叹气。

孟缄不由问道:“阿澄,怎么了?”

“我要搬走啦!”同窗告诉孟缄,后排的霍鹏和柳淼老是打架,本月第三回了,“阿鹏被揍得鼻青脸肿,夫子怕淼娘再伤他,让我同淼娘换个座位。”同窗说着,用一种同情怜惜的目光望向孟缄,“夫子说你最知礼得体,让你以后帮着管教淼娘。”

孟缄淡淡蹙眉。

随后淼娘很快移至孟缄右手座,孟缄读书时听着好几声哐当,余光瞥来,不是柳淼手上的书滑掉了,就是她撞到了笔架,还有一回,柳淼竟自己踢着案脚,旋即弯腰去抱脚,估计痛。

孟缄旋即认定她的毛手毛脚,是商贾之家少教养的结果。

他对她并无好印象,所以是柳淼先搭的讪:“孟公子。”

她坠坠不安,内心已挣扎了千百回,在三连失神,掉书倒笔踢脚后,才鼓足勇气发出声音。

孟缄一点不知内情,淡淡回道:“柳姑娘。”

“叫我柳淼即可。”她出口,习惯性想说“也可叫我淼娘”,却发现对别人说得出口,却孟缄去情切不能。

柳淼自觉两颊发烫,担心被孟缄察觉,用手撑脸遮掩,偏过头去。

孟缄根本没有发现。

“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