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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诚的狂热,看着人心发毛。匆匆找来的土人并不是安溪的,零零碎碎翻不成句子,杨岑听了半天,仔细分辨最常出现的几个音节,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皇帝?”第167章真假杨岑把厚厚一叠整理好的供状放到齐泰案头,齐泰这才终于正儿八经撩起眼皮儿看了他一眼。”你审的?”他揉了揉额角,紧锁的眉头松开些许,语气也比往常温软许多。杨岑一喜,忙端起茶杯殷勤送水,语气谦虚:“还是师傅派出去的几个弟兄得力,没花多少功夫嘴就给撬开了。”“这么听着,也没用着你出什么力。”齐泰冷哼一声。搬来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杨岑有点疼,他忙给自己描补:“这不,这审的时候太快,外头懂蛮语的通译还没来得及进来,偏整个营里头懂这个又不多,也只我学着些...”“怪道找你,原是话多!”齐泰又是一声冷笑。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一沓子纸墨汁淋漓,字却不多,齐泰先时还有心情怼他两句,随手看了几页,不禁严肃起来。他抬头命人:“去请郑、傅两位将军过来。”正是深夜时分,齐泰的大帐里却灯火通明,齐泰与几员心腹团团围坐在几案旁。这供状上面有许多骇人的话。一会儿是怒骂,其中便有一句,等到皇帝收拢了大军,要将所有人都投了烈火,烧作干尸去祭凤娘娘。齐泰活了一辈子,要把他八辈子祖宗都拖出来骂的多的是,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那块墨渍:“哪里又蹦出来一个六耳猕猴?”这年头皇帝也太多了,京里金銮殿上坐着一个,埋在地下变成无名氏的有一个,现关在衙后头的一个,在城里竟还有一个。“还有这句...”傅将军在纸上压了一道印子,使个眼色,并不敢读,那上头把当今骂了个狗血喷头,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他们全是助纣为虐的獠牙。“前头那个...还有遗珠?”郑将军满头雾水。“风流了几十年,也只得一个,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糊弄不了安南白家那几个老狐狸,随便逮着一个当幌子,吴兴汉还没蠢到这个份儿上。”齐泰平平一指:“你说。”杨岑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一拱,毕恭毕敬:“小子看来,这些蛮兵并未见过那个皇帝,全是带兵的主将往下传来的风声。但能让白家心甘情愿出兵,必然有泼天的好处,断没有欺瞒自己的私兵为了吴家谋利的。吴兴汉手里头只有一个宝贝,就是常启洛——”杨岑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假的,常启洛!”郑将军骇然:“疯了...真是疯了...”怪道吴兴汉竟然在眼看要一败涂地之时起兵,竟用了这瞒天过海之计,换来了安南两地私兵近两万之众,竟硬生生拖了这么些天,险些要扭转局势。“他便不怕....”“怕的什么?要是这城一时下不得,拖个两三年,谁能进城杀了他?困兽之斗,硬是撕出来一道口子,我倒要佩服他了。”齐泰四平八稳,说出来的话让几人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敢威胁齐泰的人,都死得挺惨的。还是用这一城无辜之众,齐泰最讨厌的把柄。“他撕了这条口子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咱们给找了破绽!”杨岑握拳一砸桌子,跃跃欲试:“逼得他露了马脚,咱们把真的弄过来,且等着坐戏园子看一出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无知!”齐泰一声冷笑:“你当吴兴汉和你一般,空长了七八尺的个头,白吃了二十多年的米!两军对仗,姓白的还和你打嘴仗不成?”“这场仗怎么打,是听师傅的调遣,但话怎么聊,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杨岑露出了齐泰久久未曾见过的,他少年时候的无赖相:“我还想跟师傅要几个人,要大胆心细,嗓门亮堂的。”傅将军一愣,才反应过来:“三公子是要学安将军,骂阵激他出战?”“白土司可是让吴兴汉这等逆臣贼子骗了去的,怎么好出言不逊当着这么多将士揭短?”杨岑笑得像只狐狸:“看他唱戏之前,自然咱们先得唱一出给他看。”“怕不是会惹怒城中姓吴的...”“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他比我们还怕这城里百姓闹腾起来。”齐泰止住担忧甚多的傅将军,转身看向杨岑:“计是你出的,头也是你冒的,记住,我只能替你拖两天时间,到再接圣命的时候,贻误战机的罪名,我要和你一起背着!”杨岑一怔,瞬间明白了齐泰为什么思虑再三还是出了战,原来是为四个字——圣命难违。他一时热泪上涌,使劲眨了眨眼睛,拱手大声应道:”是!末将领命!”他虽然没有担上将职,但这场战,他效力,是义不容辞!从夜晚到黎明,两下里都是寂然无声,直到太阳升了老高,已经挂在了树梢上头,才听到阵阵喧闹。上一仗两军相接,虽然没能分个胜负,到底是自己占了上风,城墙上站着的蛮兵志气高涨,又接了军令,让严加防守,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忙都架上滚油,张弓搭箭,警惕地看着慢慢向城门方向逼近的一众人。方阵大约有一百来人,到了离城门不远不近的地方就悉数停下,然后空出中心方块大小地方,都忙前忙后不知在搭些什么。这个时辰轮值的守将也绷紧了神经,齐泰是有名的笑面虎,向来喜欢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放冷箭,不知这回又是唱的什么把戏。他站在角楼上,慢慢旋着千里眼,只见几十个兵士如同蚂蚁一般忙忙碌碌,手里抬的肩上扛的就一块块木板,木板凑到一起就是一个阔大的高台。又不是没有冲楼,用这些做什么?待高台搭就,有一个身穿银甲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铜锣,哐哐哐敲了起来,嗓子一亮,城墙上的人竟也能听个大概:“未酬记第一回,开化城少年显神力,白家寨仙郎初扬名...”一时锣鼓齐鸣响得热闹,乐声虽然稍显单薄,但上台的人扮相却不错。一个个头略高,容长脸上一双凤目,行动间姿态昂扬,正是十六七岁少年郎的模样,边走边道:“我是那白家寨白二郎,自幼神力...”一时城上的人嗡得炸开了,这说的不是他们的家主少时事迹吗?初时看的时候他们还怀有戒心,后来看到后面,渐入佳境,竟也看进去了,这个故事一看就不是专门编排过的,文藻粗制,连正经的唱腔都不入韵,恰恰能让那一部分听得懂官话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演完一遍官话的,竟还贴心地备了一遍土语的,解了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