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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与她周旋,转身从裴溪故手中接过装着画像的木箱,吩咐他在外头等着,然后便径直进了殿内。赵皇后正和宋夕韵坐在桌案前头赏着青花瓷瓶里新插的一枝水仙,看见她进来,脸色顿时一僵,好不容易才挤出几分笑来,“栖迟来了?怎的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本宫好让人去备茶。”宋夕韵坐在一旁,死死地瞪着她,眼中满是不忿与恨意。宋栖迟全当没看见,按着规矩行过礼后,便把木箱放在桌案上,平静道:“上次母后嘱咐儿臣的事,儿臣已经办好了。这是儿臣挑好的四位公子的画像,还请母后过目。”赵皇后连忙吩咐宫女上前去把那箱子打开,取出里头的画像一一展开。宋夕韵斜眼打量着那些画像,忽然伸手一指,扬声道:“母后,我觉着他倒是不错。”宋栖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眉头一皱。那画上一青衣公子负手而立,周身气度风雅,面容清俊非常,颇有几分倜傥之姿。是那王知泉。她本是随手挑了几幅画像,却不想恰好挑中了王知泉的这一幅。别的不说,这王知泉是赵皇后曾为她挑选的人,如今她又拿来推给宋夕韵,若是传了出去,定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宋栖迟正要开口解释,赵皇后已经慈爱地看向了宋夕韵,柔声道:“你与他素未谋面,怎知他好与不好?待过几日,母后细细挑选几位公子,让他们进宫来与你见上一面,到时候你再挑,好不好?”“我就要这王公子。”宋夕韵拉着赵皇后的衣袖,嘟着嘴道:“再说了,母后怎知我与他未曾见过面?上次生辰宴那日,我与他是见过一面的。”赵皇后皱眉道:“本宫记得,那日王公子应该在栖迟宫中才对,你如何会见到他?”宋夕韵斜睨着宋栖迟,眸中似笑非笑,“他从皇姐宫中出来后,便来了我宫里。”第31章哭泣“伸手抱住他的腰。”……宋栖迟不由得皱了眉,那王知泉是外臣之子,若不是有赵皇后的命令,他是进不得公主宫中的。而他从自己宫中出来后,竟然转头便去了宋夕韵宫中私自与她见面,此番举动,是何居心?可宋夕韵却丝毫没想到这背后的种种,还很是得意地扬了扬眉,话里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他为人谦和有礼,还颇有才气,与我相谈甚欢。”赵皇后见她欢喜,也温和地笑了起来,“你既喜欢,母后替你安排就是。”“多谢母后。”宋栖迟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夕韵年纪小看不透这些也就罢了,怎的母后也一味地偏纵着她?她犹豫了下,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好心提醒道:“母后,按着规矩,王公子是不能私下和夕韵见面的。他这样做,只怕是别有所图。”赵皇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夕韵难得有个中意的人,你这个做长姐的不替她高兴,怎么还还百般阻拦呢?”宋栖迟愣了下,“母后,儿臣也是为了夕韵着想……”“本宫知道,你昨儿个和夕韵闹了些不愉快的事。”赵皇后语重心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是夕韵的长姐,纵然她有错处,可是你也不能动手打她呀。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她可是你meimei啊!”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知道宋夕韵有错在先,可却仍是偏帮着她。宋栖迟自嘲般地一笑,努力掩饰着眼睛里的委屈,平静道:“母后既然知道她有错处,还处处向着她说话,那儿臣也无可奈何。至于夕韵的亲事,本就不是儿臣该管的,母后自己定夺就是,只是日后若出了什么差错……别怪儿臣没提醒过。”她甚少将话说的这般直接,赵皇后怔了怔,却是有些恼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母后说话!”“儿臣告退。”宋栖迟是一句话也不想再和她说了,低头平静地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她朝等在不远处的裴溪故走去,眼眶因委屈而泛着红,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寝殿内传出一阵极轻快的笑声。宋栖迟顿住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上了石阶,顺着未关紧的门缝儿朝里头看去。宋夕韵正扯着赵皇后的衣袖,笑意盈盈地依偎在她怀里,仰着头朝她撒娇:“母后,皇姐许是心情不好,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呐,儿臣给母后剥个荔枝吃,好不好?”赵皇后慈爱地将她揽在怀中,“你惯会哄母后高兴。”宋夕韵一面剥着荔枝,一面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央求道:“母后,那王公子进宫的事……”“母后明日就安排。”“多谢母后,母后最疼夕韵啦!”母女二人言笑晏晏,一派温情,宋栖迟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坚强在刹那间土崩瓦解,蓦然落下泪来。她哭着转身,朝裴溪故跑过去,抽抽噎噎地喊着他的名字,“阿朝,阿朝……”裴溪故连忙迎上前去,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宋栖迟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少女哭的厉害,大颗大颗的眼泪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裳,裴溪故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后才大着胆子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住。“殿下别哭了,阿朝在这儿呢。”宋栖迟伸手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肩头越哭越厉害,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阿朝……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她总是那样偏心……”“殿下别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有阿朝在,阿朝会让殿下高兴的。”裴溪故轻声哄着,一下下抚着她柔顺的黑发,她耳边的宝石坠子一晃一晃,像她眼眶里盈盈欲落的泪珠。他方才在这儿站了许久,寝殿里头的对话,也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于这对帝后而言,宋栖迟不过是一个用来安定民心的工具。他们给她无上的尊荣,将她捧得高高在上,却从未给过她半分温情。他们对待宋栖迟,就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百般呵护,却从来不关心这瓷器的情感。天色忽然转阴,闷热的空气中飘起了些零碎的雨丝。裴溪故望着怀中的少女,心疼地叹了口气,抬手用衣袖挡住她的发,免得她沾上了雨。“殿下,起雨了,快些回宫吧。”他附在宋栖迟耳边,极温柔地哄着。宋栖迟的肩膀不停颤抖,她咬着唇,仍旧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身上,是她能感受到的最后一点温暖。雨势渐大,清冷的雨滴漫漫洒落,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抬起头来,眼尾的泪痣被泪水染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