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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袍,倚靠御座时不怒而威的样子,一身清冽深邃似破云天光,虽然那时他戴了副鸦色面具,容颜不现,但曾在侯府见到他的第一眼,云姮心下便生了爱慕。那么丰然俊朗的男人,更是大齐的天之骄子,举手投足间的迫人威慑,叫人畏惧又忍不住动心。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她所谓的meimei,即便如今她已是低卑的宫婢,但他还是会为了云姒,和她私下交易。那天,他们在殿上情缠,后来云姒离开后,男人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那君临天下的气概,暗漠深冷,不透半分情绪,和她说着那件事的回报。“女子总归不比男子,便算是为凰为凤,也不过受之人下,挂着一方空有其表的虚名,倘若将来突发不测,难免不被殃及,受了连累跌入尘土,依旧是无可依靠。”“此间道理,云二姑娘应当明白,可需朕再细说?”那句突发不测,听得云姮心突地一跳,当时她心中就有所揣测,他话里情绪难辨,却明暗皆指侯府,云姮只得压下心悸毕恭毕敬道:“云姮愚昧,还望陛下指点。”而齐璟语气愈渐生冷,字句清晰:“朕非云姒不娶,不论是谁,若敢做出格的事,朕这皇位也不是白坐的,就算是太后,也一样。”他眸光一暗,慵然却阴沉:“承天节后,朕封你为平阳县主,不必再随侯府共存亡,如何?是自守一处居正为主,抑或屈于人下生死祸福不由己,云二姑娘可以慢慢考虑。”……走在回侧殿的鹅石路上,在旁提灯照路,送她回殿的是连翘,而云姮深锁眉头,兀自默思。皇帝当日所言,她在心里又盘念了许多遍,其实从她未将画册之事告知太后起,她心中多少就已有了抉择。太后要她蓄意勾引,坐上后位,而皇帝又是将事摊了个清楚。他说的是那般明白,他只要云姒,无论自己做什么,也得不到她要的。何况云姒和侯府的仇怨早已深结,若有一天皇帝要为云姒算这笔账,正如他那时说的,侯府受难,会殃及到自己,太后也不一定能保下侯府,唯自立为主,她才有一线生机。云姮握匣子的手渐渐捏紧,暗色中的眉目列中出一抹恨意。她已动摇,对太后早也有所背叛,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因是嫡女,云姒自小便处处都比她好,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事,沦落为婢,可还是输给了她……“云二姑娘当心脚下。”清浅的声音随着夜色漾来,云姮这才稍稍回了神,她看向连翘,一瞬后强牵出笑意。云姮突然想到什么,眼眸低转,边步边道:“我听说御乾宫有一宫女,对云姒不满,前些日子还得罪了她,被陛下罚了?”连翘沉默了极短一息,面色不改道:“回云二姑娘,确有此事。”云姮略一侧眸:“那宫女现在何处?”“依宫正司所判,应是贬到了掖庭。”连翘顿了顿,缓声问:“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云姮沉默片刻,若无其事笑了笑:“没什么,毕竟云姒曾是我meimei,好奇罢了。”侧殿已到,连翘停下脚步,眼帘淡垂:“那奴婢便送姑娘到这儿了。”云姮侧身正要走,忽又听她唤了声:“云二姑娘。”云姮回首,“还有何事?”夜色茫茫,宫灯恍惚,连翘不动声色睨了眼她袖下的黑木匣:“奴婢还是想多提醒姑娘一句,筵席本就人多眼杂,如若陛下察觉到,牵怪了下来,那就成了掉脑袋的事儿了,姑娘慎行。”此言云姮倒是听得诧异非常,连翘不和姨母一个鼻孔出气,竟还反过来劝她。她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莫要听姨母的话?”连翘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之意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提醒姑娘小心为妙,其他的,奴婢就不多言了。”微顿,语气渐深:“姑娘自有确数。”这婢女一向无二话,今日却又这般,云姮突然暗觉,她或许不似面上那么简单。*养心殿,案上灯烛摇曳。云姒双手托着脸,支在案边,渺渺烛火在她明艳的眉眼上投下柔柔光影,长睫扑闪扑闪的,掀不开眼皮,她不停打着瞌睡。手肘下那本翻了两页的诗经,已被她压得皱巴巴的。不一会儿,她就斜斜一歪,软软趴在了案上。齐璟余光瞥见边上那撑不住睡着的人,他缓缓放下书卷,扭过头凝视过去,唇边不经意掠过淡淡宠爱又无奈的弧度。刚吃饱就犯困,还真是嗜睡。灯烛在云姒柔顺的墨发上流露光彩,素妆淡淡,却暗暗诱人。云姒这会儿是真的困倦了,主要是白日里忙活了一天,回了殿内他又在沉心看书,自己也只好跟着拿了本书看。但眼下一片安谧,漫漫长夜催人入梦,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何时睡着了。齐璟便这样看了她半晌,鼻息间漾着的是那丝缕清婉的如兰幽香。他的视线落在她露出的右脸上,眸光深深浅浅,在她左眼尾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而后他悄然起身出了殿,回来时携了一盒朱砂脂。云姒仍跪坐在柔软的蒲垫上,侧着脑袋沉沉睡梦,而齐璟轻步走近,在她边上席地坐了下来。墨色软袍,和那绡纱紫裙交缠在一处。齐璟静默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笑意浮现,指尖温凉,轻抚过她如白玉的脸颊,滑腻温软。片刻后,他收回手,提笔点染朱砂,落到了她的左眼尾,以笔触轻轻勾勒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才从深梦里稍稍清醒了些,恍惚间,她感觉脸上痒痒的,似有软绵绵的东西一挠一挠。云姒蹙了蹙眉,溢出一丝不悦的嘤咛,忍耐了会儿,终于禁不住抬掌拍了过去,谁知半空就被人捉住了手腕。发觉有些不对劲,云姒愣了愣,慢慢睁开眼睛。烛光微侧,一张清俊容颜咫尺入目,她反应一瞬,倏地挺直了身板,意识骤然清醒。“陛下……”声调透着刚睡醒的朦胧鼻音,云姒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提着笔,笔尖晕染朱红色,停顿一刻,竟往她脸上伸来。云姒下意识往后一躲,这时,握在她腕上的手一松,随即腰身一紧,瞬间被他拦腰捞了起来。“陛下你干嘛……啊……”阵阵咣当声响,案上的书册杯盏之类种种,被推落在地上,杂乱滚动。而云姒则是惊呼之下被那人压上了案。修长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那人嗓音低磁:“别乱动。”云姒全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见他倾身俯下,缓缓低头靠近她的唇,蓦然间,心颤跳得厉害,她一下闭上了眼,指尖紧紧扣住案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