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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云迟却忽然若无其事笑了笑:“无事,怕你这小没良心的丫头嫁了人,就忘了自己哥哥了!”“……怎么会呢,”云姒眼睫半垂,低低道:“想学棋了,哥哥明日过来教我好吗?”云迟自然不知她话中深意,噙着笑道:“好,若军中无事,就来。”她却局促一句:“不管有没有事,都要过来!”如果明日会再次应验前世的结局,她一个人没有办法应对该怎么办……她眼神熠熠,目含祈盼,云迟不禁失笑,捏了捏她温软的脸蛋:“我这新官还没坐稳,你就想害我被弹劾?”烟紫裙边被她的纤指攥皱一片,云姒心中百转千回,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死过一回了,明日娘亲很有可能会和上一世一样,她很害怕……可这么玄乎的事,说出来了,也很难以置信吧。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哥哥,其实我……”云姒清越的嗓音染了哭腔,欲言又止,云迟一怔,他向来心思敏锐,一眼便发觉了她的不对劲。他剑眉一紧:“我不在这半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别怕,跟哥哥说。”云姒这会儿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泪水潸然而下,哽咽犟道:“你明天过来……”在云迟记忆中,她长这么大极少会哭,可这短短两日就在他面前哭了两回,而且这meimei虽七分机灵,三分顽劣,但从不瞎胡闹的,此回非要他罢却公事也要过来,定是有所缘由。云迟抬袖擦拭她蒙蒙的泪水,无措地哄道:“好好好,来,我来。”听见这话,泪意这才收住了些,她湿潋眼睫下的眸子觑了他一眼,不许他反悔:“你说的!”战袍的月白袖口因泪渍而皱巴巴的,他叹笑:“怎么见我就哭?”温柔的声音轻羽般落在她耳边:“受委屈了?”自然是受了委屈的,平白在牢狱关了那么久,平白成了权势的牺牲品,现在回来了,最怕自己还是躲不开。云姒轻轻咬唇,最后只摇了摇头。……东风萧萧,皇宫之内殿宇高旷,九曲回廊深入宫苑。皇帝召见了丞相徐伯庸,于御书房内商议政事。徐伯庸乃前朝重臣,年已花甲,但阅历丰厚,为人稳重忠诚。此刻,他立于御前,抒己之谏:“如今塞外已定,北凉边境却仍纷争不止,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遣使调和,以免战况愈发恶劣。”几案前,齐璟半敛眼帘,阅罢手中奏请援兵边境的折子,他合上,淡淡语气如水平静:“调和固然是上策,只是徐公,北凉皇帝为太子时,曾被迫入齐为质十年,直至十六年前其先皇病逝,才得契机归国称帝,十年屈辱,心之所恨,岂是这般容易化解的。”听得此言,徐伯庸凝思一想:“陛下的意思是……”齐璟瞳如墨玉,轻微一声低叹:“这许多年来边境战乱不休,却回回适可而止,意非挑事,试探罢了。”徐伯庸一瞬恍悟,脸色大变,北凉皇帝若真因旧事怀恨,必攻大齐泄愤,如此反复试探兵力,皆为知己知彼,待有朝一日真正的交锋。他犹记太上皇在位时,软弱无能,对朝政毫无见解,那时几为太后摄政,朝中众臣皆惧赫连家的势力,只敢噤声依附,唯他直言进谏,反对女子当权,却苦于帝王昏庸无道,一气之下甩了官帽,誓不再理朝政。一边感慨年轻君王缜密的心思,一边回想到从前,徐伯庸老眉频频紧锁:“昔年太上皇当政,滥兴兵伐徭役,民役不息,为一己之私开辟疆土,不惜损兵折将先后攻伐大小诸国,吞伐兼并,而后日夜于大殿纵歌享乐,与北凉皇帝的仇便是那时结下的,哎……”齐璟喝了口茶,落盏道:“攘外,必先安内。”他为政将近三年,国泰民安,赫连一族虽大不如前,却还是统筹着一方势力。徐伯庸垂手相询:“陛下,今日朝时,臣所言云迟将军一事,陛下可有决断?”早朝时,徐伯庸认为云将军为人义达,英勇无畏,暂时空缺的卫将军一职,其军中副将尚可一试,无战事时,墨玄骑部分将士接替禁军也无可厚非。徐伯庸表明了态度,一部分中立的大臣便有了倒向。那时赫连岐自然是出言反对,而齐璟也故作为难,只说了句“此事容朕再想想”。做了场戏,不外乎如此目的,齐璟此次没再迟疑,唇角淡挑:“徐公言之有理,不如此事,就交由徐公去办吧。”这事由徐伯庸出面,不偏不倚,最合适不过。他拂襟跪下:“臣蒙陛下信任。”齐璟请了徐伯庸起身后,李桂快步从殿外进来,躬身御前,双手呈上信纸:“陛下,云四姑娘派人送了封书信,请陛下过目。”她专程命人传信给他,齐璟颇为意外,凝眸看了眼,才伸手接过。徐伯庸在边上等待,闻言惑道:“可是那个与陛下有婚约的侯府嫡女?”李桂垂首答道:“回徐大人,正是。”姿容名动的京都第一美人,徐伯庸不问世俗,但因赐婚一事也有所耳闻。齐璟轻轻抬手,信封上字迹娟秀,书着“陛下亲启”四字。垂眸思量片刻后,他淡淡道:“那便这样,徐公今日先回吧。”他不欲再商讨,徐伯庸微微一顿,还是低头行礼:“老臣告退。”待其余人都离去后,御书房无声潜静,只剩下齐璟一人。干净修长的手缓缓取出封内信纸。“臣女云姒谨启:日前陛下屡次宽恕,云姒不胜感激,君之恩情,莫敢或忘,然云姒有事相烦,书不尽言,凛冬渐寒,明日欲煮温酒,敢邀陛下共饮。”珠字如人,灵透翩跹,但崭新的墨痕之间,那人笔触匆匆,溢了几分惶恐焦急,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在金銮殿上,她尽数湿透,鬓发凌乱,跪在殿下身子因慌怯而轻颤的模样。龙纹鎏金熏炉,沉香缥缈,弥散案边,他的眸光清净亦深沉,落在信纸上,静默良久。*这夜,云府梅苑。外头是昏暗沉静,床第是春色暖浪。柳素锦依在云清鸿的肩头,趁着欢爱过后男人心情好,柳素锦缠上了他的脖颈,媚媚道:“侯爷,素锦缺了个放耳坠的锦盒。”云清鸿抚摸搭在他颈上那条雪白玉臂:“区区一个盒子,买就是了。”“侯爷有所不知,那耳坠镶有银石,普通的盒子容易染上异色,得是梨花木的才行,可素锦跑遍了整个京都也没找着,”柳素锦幽怨道:“后来才听说,梨花木唯北凉盛产,齐国境内是少之又少……”男人闭着眼,倦懒道:“那便派人快马加鞭去躺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