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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去,掩着面纱的翠儿依旧低垂着眉眼,却被杜智鹏突如其来箝住下颚。杜智鹏往前逼近,一双阴狠的眼眯起:“还有你,本少爷刚才,允许你说话了?”他的性子阴晴不定,寻常时候不以为意的一件事也会在某天忽然惹他不喜,在杜智鹏身边这段时间,翠儿好歹也算摸清他的性情,只不过当触怒他时,她还是不禁冷汗直冒。翠儿忍着惧意和被箝制住的不适,艰难开口:“奴家不是有意的,还请少爷责罚。”杜智鹏压根没放手,也就导致她一串话说得发音都不是太标准。对于她说了什么,杜智鹏那是不在意的。将人往旁一甩,杜智鹏嫌弃地摆了摆手:“今天不必伺候了,本少爷要歇息,你滚吧。”语毕,又瞧了一下她的眉眼。虽然同样是柳眉杏眼,又有面纱遮挡住下半张脸,可他见过真正的绝色,这些平凡不过的胭脂俗粉也就渐渐变得满足不了他。杜智鹏叹气:“还是差远了。”翠儿没有理会他喃喃说些什么,几乎杜智鹏一个命令,她便已翻下榻退了出去,手脚很快。做为能在这公主府里苟活得如此之久的女子,光有眼力劲儿是不够的,还得足够乖巧听话。翠儿对公主府有所求,最擅长放下身段迎合别人,只要给了足够的银子,什么事她都愿意去做。回到房里,她摘下面纱,对着铜镜一照。杜智鹏的手劲很大,偏又爱捏人下颚,此时一看,果真红了一片。翠儿皱了皱眉,除了脸上,被衣裳掩去的身体肌肤上也留有大大小小的疤。被烫伤的,被划伤的,最多的便是红肿与淤痕。待在公主府一天,她身上落下的疤痕印记就越多。翠儿收紧了手,将握在手里的轻纱都攥出了皱褶。“咿呀”一声,她房里的窗子忽然打开,翠儿吓了一跳,以为是被风吹开的,正要起身去关,忽然一团纸张被从外头扔进。翠儿倒吸一口气,惊呼:“谁在那里?”无人应答。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往窗前靠近,探头往外张望。什么也没有。翠儿掩上窗子,转身将地上的那团纸拾起,展开。甫看了几个字便屏住呼吸,将纸条压在心口,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房内只有自己一人,这才又细细看了起来。纸上写着:“想要银子,我能给更多,也能替你爹娘请到更好的大夫医治他们的病,只要你帮几个小忙。”上头还写有若是她有意,可以于什么时辰到公主府的哪个地方寻他,翠儿将时间地点多看了几眼牢牢记下,这才点了烛火,将纸张燃尽。她眸中映着火光,一闪一闪。虽不知给她递纸条的是谁,但是银子嘛,谁也不会嫌少。哪个人给得多,她就为谁做事,仅此而已。给自己的退路,多一条,总是更好的。……晨间。没有虫鸟鸣叫,只有细细的说话声。像是为了避免吵醒谁似的,话音又小又轻。江城睁眼,才坐起身子来,就听见了连甄的声音。“诚哥儿,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他小脸迷茫,垂首看了看床榻。旁边堆着另一件已经收拾好的被褥,瞬间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连诚他又和自己的jiejie一起同榻了。一见他眼神,连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抿唇笑了:“就如你想的那样,今天还是得跟jiejie一起睡。”江城想了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开始住进客栈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即便是后来过来的连许,也都是单独一间房。突然让连诚与连甄睡在一块儿,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安排。连甄点点头,将巾帕沾湿,拧干递给他。他与连诚不同,不喜被丫鬟服侍,擦脸穿衣等,能自己来的他都自己动手。“许哥儿挂心伯祖母的病情,担心她没有好药可用,我便让镖局的人匀出一些人手,护着他去长春堂选购一批药材,顺带也请他替我带些酸枣仁远志汤的药回来,上回的也喝得差不多了。”待江城擦好脸,连甄取过衣裳,看着他一件一件穿上。动作虽慢,却井井有条。连甄见他不好系腰带,顺手帮了一把,边系边说道:“镖师的人手不够,为了方便他们照看,便减了一个房,匀出来的那一间也能让他们稍作歇息。”江城听是听明白了,却僵着身子没敢乱动。连甄为了替他整理衣裳靠得极近,她身上带着的香气由最开始的清甜花香,转而掺杂了一点淡淡的药味。药香并不浓重,不会不好闻,与花香混杂在一块儿反而冲淡了那股甜,让气味变得更为稳重。他看了垂眼睛带笑的连甄丽颜。这阵子她睡得好了,脸色也变得更加红润。往常连甄肤白归肤白,却鲜少血色,反而会让人觉得气色不佳。现在肌色莹白透亮,双颊透着微微的绯红,素着一张脸,不用涂脂抹粉就已是难得一见的丽色。搭上这样沉稳的味道,江城觉得现在这样的香味,反倒与连甄的性子更加衬托,也更适合她。脑袋胡思乱想,被连甄一声打断。“好了。”连甄展颜一笑,牵起他的手,“咱们用早膳吧。”江城望着她牵着自己的手,心情复杂。幼童的小手被她紧紧牵着,手的大小就已经落了差距,更别提两人的身长。因着这具才四岁不过的身子,加上用的又是连诚的身体,外表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小孩样,于是连甄总是将他当个孩子对待。以前也就罢了,最初那时除了会困扰她真把自己当弟弟照顾,以至于两人过于亲近以外,他稍稍注意一下分寸,旁的倒也没什么。可是最近,江城心里越是知晓她把他当做另一个连诚对待,心里就越是憋得慌。他不明白原因,却清楚知道一件事——他不想被她当做小孩子。昨日,他已从京城动身前往宜州,也不知道他抵达时,连甄他们可还在?忙完陛下交代的事之后,他可有机会,见一见她?心思方起,他又立刻掐断。这可不妥。带着重重心事用完早膳,江城隐约察觉自己对于连家,似乎多了一份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将连诚颈上挂着的玉佩拿出来细看,不出所料,与他自己的同样,细看也产生了轻微的裂纹。小小的手牢牢握住那枚半圆玉佩。现在他身为连诚的一切,总有一天都会离他远去,而这天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