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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夷狄王一般无礼!亮剑出来却不打架,赫然是换了法子来侮辱他。这厮越想越不顺,百里荆忽然怒道:“回去!本王要立刻回宫!”随从赶忙去牵马过来,“大王子息怒……”“息他娘不了!”百里荆斜眼瞪去,湛蓝的眼睛里有火色闪烁,“本王要马车!”“这……”随从苦了一张脸,王子出城时说要低调,原是来看好戏的,这时候天都黑了,去哪找马车来?便是这两匹马都是皇宫里给安排的。随从苦着脸久久不动身,百里荆抬腿踹去,呵道:“本王要马车!还要说几次?”有排查刺客路过此地的东启军队,犹豫着停下来问:“大王子,前头有一辆太医院的马车,不若您委身先……”百里荆听到太医院几字便黑了一张脸:“什么破车也敢拿来糊弄本王?叫你们皇帝来,给本王送辆好马车!”于是那几人摇摇头走开了,只留下一排背影。百里荆:“……”他稽晟调|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无礼之徒?跟主子一个德行!他堂堂淮原大王子——“罢了,不要也罢,亲眼瞧见夷狄王狼狈如斯,足矣!”百里荆一把扯过缰绳,跃身上马,扬长而去。夜渐深,漆黑高空之上,风卷云涌,眨眼间,nongnong云层已变换了方向。要变天了。圣驾初回都城便遭遇此等险境,莫不如是一个下马威。幕后之手如此胆大狂妄,所思所想只怕是动了谋逆之心。两个时辰后,渡口的喧闹声才缓缓停歇了去,水中残尸被一一打捞带回天牢,所幸是伤亡不重,在东启帝的强令下,桑决桑恒最先被救起,如今也已安好回了桑府。-坤宁宫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伴着浓郁的姜汤味儿。稽晟已换了干净衣裳坐在软榻上,身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锦被,然他面容冷峻,蹙起的眉峰泛着肃整。“别不开心啦。”桑汀端着姜汤过来,语调软软:“先喝了这汤暖身,所幸无伤,外头的事再要紧,也比不过身子。”稽晟目光灼灼看着她:“怕吗?”桑汀一愣,默默垂下眼帘,嗓音低了去:“怕的。”怎么会不怕啊?她上一瞬还和他说笑,在想要如何谢他才好,熟知危险就在毫无预兆的下一瞬,那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如今回想起来,双腿仍是止不住地发软。可也是不怕的。那么危急的时候,他最先推了她到岸上。桑汀俯身亲.吻稽晟冰凉的额头,唇瓣柔软,轻轻碾过,凉意无声褪散开。她小声问:“以后我们还会遇上这样的境况,是吗?”我们,她说“我们”。JSG稽晟眼眸半阖,心中骐骥与忧思参半,许久没说话。于是桑汀将温热的汤蛊放到他手上,随后两手捧住他冰冷的脸庞,眼波温婉平静,里面倒映着男人怏怏垂下的眼睑。桑汀说:“从前是我不好,才叫你一个人踏遍风霜、历尽劫难,可如今不一样了,我虽一女儿身,不能提刀上阵,替你冲锋杀敌,却能在每一个像这样的夜晚为你留灯盏,备热汤,我再努力一点,你也等等我,好不好?”第74章.晋江留恋对上姑娘那样真挚澄澈的杏眸,稽晟握紧汤药的手掌变得guntang,热流涌动窜上心头,驱散了护城河水的透骨寒凉,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暗哑问:“又在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桑汀神色认真地道,“我也想试着去融入你的世界,鲜血淋漓也好,险象环生也罢,我是怕,这世上没有谁是不怕死的,可是比起险境,我更不愿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这里会痛。”她指着胸口,眸子的光芒渐渐黯了下去,随后又忍不住搂住稽晟的脖颈,依恋不舍,心间泛上密密麻麻的疼意,不知怎的,低低呢喃了一句傻话:“你说我要是男子该有多好……”闻言,稽晟眉心一跳,力道有些重地捏在她腰窝上:“不许胡思乱想!”若他的阿汀是男子——光是这么想着,稽晟的脸色便难看得不行。实则话从嘴里说出来,桑汀也有些懵了,她将脸埋在男人肩胛上,身子有些发软:“不想了不想了。”稽晟按在她腰窝上的力道才慢慢轻了,“今夜幕后是何人捣乱我心中有数,别担心,自有我护你周全,但记这段时日离小百里远些,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知道吗?”桑汀默了默,才小声问:“小百里……是那个脸上有丑陋疤痕的男人,对吗?”稽晟抿唇不语,周身上下却在一瞬间平添了肃杀之气,桑汀似有感应,抬头看到他冷硬的下颚线条,纵使有满腹的疑惑,也不再多问了。“我知道啦。”灯光映衬下,少女明眸皓齿,乖巧得不像样,“我只信你。”稽晟低声笑,被捂得温热的额头抵在她眉心,“不怕我哄你骗你了”“啊?”桑汀有些脸热,匆匆站起身,垂眸看着他手里的姜汤说:“凉,都凉了,你快喝。”“呵,”稽晟一口喝完那汤,放下碗时,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里。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思量,神色随之变得严肃。桑汀转身拿来外袍和鹤氅给稽晟,旋即又去寻腰带,这才发觉挂在架子上的已换了一条青绿色的,她略微迟疑,到底是取了下来。谁知转身却见稽晟手里拿着她送的那条赤金腰带系上,锦囊亦在。他神色淡淡,动作不徐不疾,披上大氅,说:“贴身亲近之物,我从不假于人手。”桑汀怔了怔,想起那时掉落水中,一片混乱,求生杀敌当为最最要紧,这等小物件,他竟还能保存完好。许多时候,夷狄王的细心贴切甚至远远超脱了女子,哪怕是粗略回想起来,他每一处都不曾遗忘过。而这样独一份的细致宠爱,全倾注在了桑汀身上。从前桑汀说一句想要过中秋,从不过节的夷狄王开始叫人去准备燃到天明的橘子灯;桑汀体弱,在东辰殿被冻得感了风寒,次日东辰殿便加了羊毛毯和火炉;数不清了,谁也数不清夷狄王到底做了多少叫人不敢置信的事,若有史官记载,想必已换了几沓册子。烛火摇曳,暖意氤氲,大雄还立在屏风外头。桑汀张了张嘴,一时不该说些什么,只觉眼眶酸涩,那股子不舍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汹涌,她从来没有这么不想离开稽晟的时候,却也从来没有这样理智的时候。“发什么愣?”稽晟已穿戴齐整,两步走过来,揉了揉她柔软的脸颊,“早些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