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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邢夫人素来持重,也怔了半晌,乃叹道:“果然天意难违,半点由不得人的。”如此叹了一回,乃又唤了家人来,使人往庙里诵经,暂且无话。却说那厢王夫人勉强支持,待完得湘云丧事,便觉身上不快,寻郎中前来看,道是旧疾又犯,不宜劳累,当静养为上。只是如今家中只得王夫人同宝玉二人,宝玉又不通俗务,一朝王夫人卧床不起,便有那心术不正之人趁机做祸,乃见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王夫人无法,乃暗想道:“如今这里也难住,不若回京中去,好歹也有些照应。”如此想定,待身上稍好些,便使家人收拾行装,又托人往京中送信,道是欲往京中去。邢夫人闻得消息,乃道:“既是要回来,又是如今这般光景,咱们自然不可不管的。”贾琏闻言亦以为然,道:“想来婶娘他们要回原本住的那处,依旧合珠大嫂子住。如今咱们且雇些人去收拾一回,再送些平日用的物事过去。”邢夫人道:“你虑得很是,且去办便罢了。”贾琏得了邢夫人这话,便往自己房里去,同凤姐儿说了;凤姐儿闻言却不忿道:“咱们前番已是帮了他们许多,也够了。如今已是分了家的,皇上又不待见他们,咱们何苦再管?”贾琏知凤姐儿仍对王夫人当日害他之事怀恨,乃劝道:“咱们那里是管他们,不过要替自己挣个好名儿罢了。如今圣上已是免了他们的亏空,又不曾治罪,好歹也是一门亲戚,若只顾不管,未免教旁人看着不像。再有,咱们若哥儿日后是要走仕途的,自然于这名声上顶顶要紧;况咱们如今日子也过得,难道与了他们这些,就穷了不成?”说的凤姐儿嗤一声笑了,因道:“瞧你说的我成个甚么人了。我那里是心疼东西,不过是有些气不过罢了。况他们如今倒也可怜。云meimei年纪轻轻地却又死了,好端端的弄成这个光景。”于是二人议定,自去筹办,不在话下。那厢李纨闻得王夫人要同宝玉回京,乃暗地不快道:“好容易过了几日轻省日子,太太又要回来。”只是却也无法,翌日见凤姐儿送了东西来,又要雇人前来伏侍,乃想道:“如今太太同宝玉回来,自然有他们供养,我却不消出银子;又有旁人伏侍,倒也无伤。”如此想定,却也同家中用人一道收拾房屋,以待王夫人回京。过得些日子,果然王夫人合宝玉回得京里,贾琏一早便雇下车马,亲接了往这边来;凤姐儿亦一早便同李纨在家中候着了,见王夫人形容枯槁,不免有些快意;转眼又见宝玉形容同往日大为改变,却又觉心酸起来;一时心内五味杂陈,忙掩了神色,上来笑道:“二太太且歇歇罢,如今可到家了。”一面又问宝玉路途辛苦;又忙教丫头替二人打水梳洗。王夫人虽一路狼狈,然回得京里,见凤姐儿依旧事事妥帖,倒隐约有些愧起来,乃拉着凤姐儿道:“凤丫头,却难为你合琏儿想着。”凤姐儿笑道:“我们太太也惦记着二太太,说到底是一家子骨rou,虽是分家了,那里能不惦念的。如今家里正摆下饭,就教我接了这里一道去。”一面说着,果然看着人替几人收拾了,皆坐车往府里去。一时邢夫人见几人来了,忙接进屋里,彼此寒暄了几句,因问探春贾环何去,闻说探春已嫁人去讫,到叹息了一回。因又笑道:“如今就近住着,也好相互照应些。”于是几人用饭罢,又坐了一阵,邢夫人方命人送了几人回家去。且说王夫人自回得京中,便下意要让宝玉再谋前程,因又想起探春来,乃暗想道:“老爷当日一意要替三丫头寻人家,就在那边草草嫁了;早知如此,不若在京里替他寻一门亲事;三丫头相貌品格皆是不错的,若在这里嫁了,也好替宝玉做个助力,如今却无法了。”因又想道:“待宝玉出了孝,还要在替他议一门亲事的是。当日江南甄家曾也有结亲的意思,只是不曾应他;他家女孩儿如今也有孝,想来也不曾议亲,届时再商议也可。”如此想了半晌,却无一事可做,只得暂且搁置;乃日日督促宝玉读书不提。只是王夫人因前番奔波劳碌,过不得几日,又着风寒,竟自卧床不起;贾琏往外请了太医来看,凤姐儿亦常送药来,却依旧不见起色。及至入冬,便见病势一日重似一日;已是不见好的光景。王夫人自己心下明白,只苦宝玉身后之事未了,那日见凤姐儿在侧,乃拉着他手道:“凤丫头,你素日待宝玉最好的,如今我要去了,还要请你照顾他些儿。”凤姐儿笑道:“那是自然。我自嫁到这里,便蒙姑妈对我多方照应;竟比我们太太犹疼我。宝玉是姑妈的心头rou,我那里不照应他的?”王夫人闻得熙凤话头不对,抬眼却见凤姐儿脸上带笑,一时又惊又疑;只闻凤姐儿笑道:“不独是我,连我们家哥儿也多得姑妈照应。我疼我们哥儿的心,便和姑妈疼宝玉的心是一样的;自当一一补报。”王夫人闻言大骇,料知凤姐儿已知当年之事,不免惊怕,却说不出话来;凤姐儿亦不再多说,乃笑道:“姑妈好生歇下罢。我改日再来瞧你。”一面便转身出去了。王夫人只觉眼前发黑,一时想起许多旧年之事,却悔之无及,暗想道:“早知今日,却何必当初。我原一心为了宝玉,谁知如今这样;可见是我的报应了。”正在昏沉,却闻人报说薛姨妈来瞧他了,只得勉力支持起来,见了薛姨妈,那眼泪便见簌簌地落了下来;薛姨妈却也伤情,忙扶着他躺下,道:“jiejie且好生将养些日子罢。如今回得京里,咱们也好走动;且将心放宽便是。”王夫人此时心智已失,乃拉着薛姨妈哭道:“好meimei,我是不成的了。只有宝玉这个孽障,却教我放将不下;meimei瞧在咱们姐妹情分上,替我照应他些罢。蜨哥儿又同陛下亲近,说不得只好求他日后带挈宝玉些;琏儿那厢却是指望不上的了。”薛姨妈因听凤姐儿同自己说了王夫人当日所为,如今闻得王夫人这话,乃暗想道:“此为一报还一报。当日凤丫头险些丧了性命;如今那里还看顾他?”只是却也无法,只得道:“这话那里是咱们说得的。”王夫人因又哭道:“我却还有一桩事要求meimei。我因想宝丫头同宝玉是自小的情分,如今云丫头又死了,怎生教他两个在一处的是;待宝玉出了孝期,便将宝丫头迎过来;meimei务要应我这话。”一面大哭不止。薛姨妈闻言不免惊怒交加,忙道:“jiejie这是甚么话!陛下如今已是认了宝丫头作义妹,要将他指与冯小将军的;这话若教外人听去,届时陛下震怒,那里是咱们能承受得的?此话日后再也休提;我只当jiejie从未说过!”王夫人吃这一吓,心头回复清明,忙道:“原是我病糊涂了,meimei勿怪。”薛姨妈也无心再同王夫人多说,只将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