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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后,猫儿略略有些窘迫,对明珠道:“快,你路子广,不拘什么寻来我填肚子。皇上忒抠,竟然不管饭。”明珠被一句“路子广”戴上了高帽子,正在踌躇间,猫儿下一句直击灵魂的话接踵而至:“你路子广,去膳房时顺便让送些炭石来。路子再广些,顺便拿几斤蜂蜡、糯米、生油回来。”明珠不由好心提醒一回:“吴公公的手……”先不说前仇,前儿才把人手臂弄脱臼,现下能去拿那么多东西吗?猫儿继续给她戴高帽子:“没错,所以才需要你出手,你路子广……”成也“路子广”,败也“路子广”,明珠觉着“路子广”这三个字迟早要把她毁掉,让她疲于奔波俗事中,无法集中精力干好本职。她还不能露出破绽,她还要做出要发挥优势的跃跃欲试,精神抖擞的同猫儿道:“姑姑就等我好消息吧!”猫儿很欣慰。打发走了明珠,她看着柳太医放在案几上的笔刷,欣喜道:“余下的几支可都制好了?”柳太医此时已经汤药倒进碗里,端过来放在几上:“先喝药。”她最近连续喝药,看见汤药便有些反胃,不由苦着脸央求道:“我人已经好了,这汤药可否就停了?”在御书房时,猫儿昏睡在床榻上,夜里煎药的活,柳太医便未曾假人于手。那时她的呼吸似有似无,他的内心也一片苍凉。旁的太医虽然被拘在御书房的暖阁数日,可私下里的埋怨声不断。他包揽了所有诊治、开药和煎药的活。没有阻止泰王给她下毒,他对她永远心有亏欠。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想说他多么想她,多么担心她。想说他答应要为她制笔的事情还没做完,想说她日后还有开铺子……后来等她醒来第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略有些顽皮的看着他,他所有的话都咽尽了腹中。只要她活着,什么样都好。此时他看她捧着药碗一脸的烦恼,他浅浅一笑,打开药箱取了蜜枣出来:“知道你怕苦。”她便抿嘴一笑,把汤药当稀粥一般吸溜吸溜的喝掉。每喝一口,眉头便紧紧蹙起,迅速拿起一颗蜜枣放进口中。如此喝了七八口,汤药不过只喝了一半,蜜枣已一颗不剩。她看着盛放着蜜枣的小瓷碗已见了底,拖着嗓子“啊……”了一声,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怎么办?”她说话的时候,鬓边的碎发飘散,因沾染了汤药,碎发便贴在她唇边。他想伸手去拨开,只将将抬了手,瞧见她并不防备的眸子,又收回手,重新拿起了笔刷,心中咚咚跳个不停。待心绪平复,他方低声道:“你若把汤药喝尽,我便告诉你个好消息。”她心想,他所说的好消息,该是寻见了更适合用来制笔的鬃毛。她咬牙一口喝尽碗中汤药,瘪着嘴等他说话。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想法子带你出宫,可能并不需要半年。”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眸中全是疑惑。她等了几息,方有些担忧的问道:“那需要多久?”他渐渐露出笑意,将声音压得更低:“说不定,一两个月,就能成!”她仿佛有一瞬间的不明白,只咬唇消化了片刻,眼中渐渐泛上泪光:“真的?如何做?需要多少银子打点?”他摇一摇头,缓缓道:“你不需做任何事,只要静静等。”她立刻转过身去,用帕子拭去泪,片刻才红着眼睛转过来,声音几多哽咽:“你放心,我不生事,我就静静等。”柳太医带她出宫的行动计划,她并不知晓。然而这位太医和她的数回接触,她知他做事说话极为谨慎。没有万全的稳妥,他不会说这话。她转去炕头小箱子里搜了半晌,取出一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万一要打点,总不好让大人出人又出银子。这些你先拿着,过几日有了,我再拖人带去给大人。”他知道她不愿欠人情的脾性,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并不推辞,接过银钱放进药箱,轻声道:“等我消息。”她送他出了废殿,站在破墙畔目送他离去。他行了半晌,转身瞧见少女还站在远处看他,寒风吹红了她的脸颊,仿佛他当年初遇她时身畔的那一枝寒梅。他转身向她一揖,少女执着的回了一揖。他面上笑意更甚,再深深的望她两眼,转头慢慢去了。废殿墙外的枯枝上,积雪越落越厚。唯一一棵不畏冬寒的柏松郁郁葱葱,藏在里间的暗卫一边拔去扎进衣裳里的松针,口中喃喃疑惑:“这胡猫儿,是要给吴公公戴绿帽子?”要提前获得自由的消息令猫儿倍加愉快。便是后来明珠只端了饭菜回来,却未从吴公公那处讨得炭石和蜂蜡,她也并未嘲讽明珠“路子广”的人设。然而她即将要获得自由,且是光明正大的出宫,她就要为废殿众人铺好后路。同吴公公的关系还是该修复。等她出宫后,这位老太监最起码能让废殿众人有饱饭吃,有热炕睡。用完午膳,她原本要去寻一趟吴公公的计划,被兵部尚书李家的小姐李巾眉延迟。李巾眉今日装扮的格外娇俏。双环髻,发髻上一朵脆生生的碧绿簪花莹润俏皮。妆容精致,底妆服帖,突出了眼妆,缩小了唇缘,于她活泼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少女的恬静和不谙世事。她一进废殿,便解了披风,窜上火炕,并不同猫儿说话,只自己支夷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猫儿奇道:“咋了,寄卖铺子出问题了?”李巾眉摇摇头,眸中俱是迷茫,几息后方幽幽道:“今儿,母亲带我进宫相亲。”哦……猫儿好奇:“既然是相亲,尚称的上自主,讲究个你情我愿。你要么中意,要么不中意,怎地这么一副逼良为娼的神情?”李巾眉再叹了口气:“究竟中意不中意,我也说不准。阿娘和阿爹都说,五殿下尚算良配,日后能过安生日子。”原来是同萧老五相亲。在萧老五是不是良配的事情上,猫儿给不了李巾眉什么建议。悔教夫婿觅封侯。按她的想法,莫说皇家人,便是官员,都不是良配,都要卷进政局里。对她来说,还是平头富贵翁抢手。然而,对于古人来说,女子的婚嫁常常背负着家族荣耀的使命,能够嫁给食物链顶端的男子之一,令家族兴旺……按这样的道理看来,萧老五确然是个良配。猫儿取了双色眼影给李巾眉瞧,又取过笔刷,将每个笔刷的作用讲给李巾眉听。然而这位商界新晋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