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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的下颌靠在云川的肩上,缓缓地笑了,眼侧滑下了一滴泪。“川儿......我爱你。”“还有,对......不起......”耳侧的声音愈来愈低,握着她的手颓然地落入水中。“戚殷。”云川的手猛地攥紧了他的衣襟,不敢回头,“戚殷,戚殷......”一声接着一声轻唤。可不会有人再回答。一瞬间,泪如雨下。戎族内部心不齐,大梁军队一进来,顷刻间便四分五裂,落荒而逃。败势已成定局。陆歆带着人闯入王帐时,地上满是积水,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之气。昏黄的烛光下,灯影斑驳。戚殷靠在浴桶边,早已无生息。他的心上人,大梁尊贵的二殿下,衣衫凌乱地站在血水中,微微地笑着向他看来,眼中却是盈满了泪,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了光彩。陆歆手中的剑铿然一声掉落在地上。—天方破晓,天色泛出鱼肚白,一夜雨急急,此时刚停。宋清肃携着一身寒霜走进,“相爷,戎部已悉数剿灭。”他顿了下,看了眼屋中坐着的另一人,“发现戚殷的时候他已死了。”闻言,容清抬眸,眼底有几分诧异,“他不是从山里逃回去了?”“是。”宋清肃沉吟了片刻,“二殿下动的手。”榻边的桌案旁,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容清眸光微沉,轻轻颔首,“你先出去吧。”“是。”宋清肃安静退下。窗边,桃花已谢,长出了绿叶。暮春了。容清靠在榻上,淡淡地看向桌旁坐着的人,“陛下不可能忘记已经发生过的事。”“我知道。”阿尔丹站起身,看着方才被她砸在地上的瓷器碎片,神色有些茫然,“我没指望云城原谅我,也用不着。”“我搭上身家性命,与虎谋皮,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自己做的事,不后悔。”她看向窗外,轻声道:“是我自己想要报仇,不是要帮你们。”容清淡淡地笑了下。“你先前应允的,可还作数?”阿尔丹回眸问道。“你的亲兵会充入大梁军中,由宋清肃亲自带。”容清缓声道,“本官向来说到做到。”“那就好。”阿尔丹一笑,“就此别过。”“公主打算去哪?”“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也不是非你大梁不可。”阿尔丹轻笑,推开了门。暮春的暖风掠进屋中,扬起了他的鬓发。“容清。”她忽地回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不是......活不长了?”容清端着药碗的手一顿。阿尔丹了然,“云城知道吗?”不过片刻,他便已恢复如常,容清放下药碗,笑得温和有礼,“那与公主无关。”阿尔丹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轻嗤一声离开。“云池的墓设在京城旁的梵净山下。”容清看着她的背影,忽而浅声道:“乱臣贼子,不配入王陵。”阿尔丹顿了一下,没有回头,随即,扬长而去。晨风挟着雨后泥土青草和花香穿堂而过,湿润的,清新的,带着无限生机。春天快要过去了。容清望着远方山脉一道苍翠的绿意,浅浅一笑。106.大结局(二)·离开此一别,山高水长……四月末的时候,京城中阴雨绵绵。乌云沉沉,已在头顶压了半个多月,着实让人心烦意乱了。五月初的一日,天方破晓,一匹快马便疾驰过了层层关隘,递来了一封从边疆传来的军报:戎部大败!消沉了几个月的京城瞬时便沸腾起来,除却众臣,连百姓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出门转悠一圈,小贩们的吆喝声也比往日大了一倍。巧的是,接连下了多日的雨也终于停了,灿阳普照,沥干了湿润空气中的水汽,吹来的风都是温暖而燥热的。夏天快要到了。只是陛下却好似不大开心。艳阳高照,窗扉中透出的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辉。云城穿着素色的广袖长裙,懒懒地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微微地凸起,看起来有些笨重。寻常有孕女子此刻本该是日渐丰润的,她的脸颊却依旧瘦削。“设置郡县,收复降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下来,怎么也得到七月底了,路上又要耗不少时候,回来得九月了。”她轻抚着肚子,低低叹了一声。“他最近怎么样?”“跟从前一样,不过是在房中读些兵书,和将领议事罢了。”小德子道:“相爷身子不好,事情都是吩咐给下面的人去做的。”他顿了顿,看着云城笑道:“您这话一天要问上三遍。”“陛下是想相爷了。”夕颜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宽慰道,“您安下心好好养胎,太医虽是那样说,但奴婢觉着,尚未到走投无路之时。”“否则......临走时,相爷也不会那样应允您。”容清的事情,只有她和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人知晓。云城勉强弯了下唇,眼底却是浓重的忧色。她派人在城中广贴告示,以安胎为名寻找名医,可这么些时日,来到宫中的诸人俱是平庸之辈。云城望着窗外苍翠的绿意,眼睫微微轻颤着。自他去边疆以来,频报迭传,她看着那些军报都心惊胆寒。有些战役,太过激进冒险。可容清原是最稳妥之人。他当日执意要去边疆,除去上一世的缘由,又是不是因为......想故意避开自己?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时间有些茫然。他虽说一定会回来,可......般若大师若最后真的没有办法救他,该如何?如若最后,他不在了......云城抚着肚子的手微颤,眼眶发涩,她又该......怎么办......鸟声婉转,微风轻拂着她的面。小德子与夕颜对视一眼,俱是在心中沉沉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