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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阁位于公主府极西侧,外观虽算得上精致秀丽,但里面布置倒是有些简陋了。尤其是这处常年未住过人,墙缝窗边总有冷风掠进。若是夏日倒也就罢了,还算得上舒爽,可这一至冬日,数九寒天,可真就是难熬了。戚殷身上盖着一件陈旧的黑色大氅,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你这件大氅寻着了?”阿尔丹推门进来,讶异地道了一句,“前些日子还以为你弄丢了。”戚殷没说话。这件大氅那晚救下云川后披在了她身上,第二日她却已派人送来了,说天寒地冻,望他珍重,她一直在等他。道不相同,注定不能长相厮守,苦苦执着最后只能害人害己。他眸色稍暗,苦笑一声,抬眼看向阿尔丹,“族中如何?”“十长老中有大部分已被说服,交出兵权,只是有三位大部落长老仍是不愿,甚而以死相逼。”阿尔丹美目中划过一丝冷凝,“他们手中的军队最多,占十之三四。”戚殷颔首,片刻后道:“我们的人有多少?”“二十万。”“那老东西手下还有三十五万。”厚重的大氅压在身上,戚殷没什么表情,少顷,他忽然轻笑一声,因体寒而苍白的面上一点唇色殷红,他弯起唇角,没所谓地随意道了一句,“天冷了,母亲身体弱,在那鬼地方那么多年也该呆够了。”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向窗外天地萧条之景,他淡声道:“动手吧。”屋内忽地就陷入了一阵寂静,不知怎的,阿尔丹心中猛地激起一阵雀跃之意,“果真?”戚殷应了。“好!”她一拍掌,“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对了。”阿尔丹回转身,“那梁皇呢,可要来一剂猛药?云城又如何,干脆一道解决,也省得再麻烦。”戚殷修长的手抚上大氅,半晌,轻声道:“循序渐进,梁皇的药慢慢加,不必一击致命。”顿了顿,他垂下眸,“算是是个好皇帝,留他一命也未尝不可。”“我们三皇子什么时候也有恻隐之心了?”阿尔丹冷笑一声,“这大半年未见,我可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了。”“你最近也是愈发放肆了。”戚殷抬眸,笑意盈盈地看了她一眼。直待阿尔丹复又恭谨垂眸,他面色渐沉,冷声道,“云城这边暂时先别动,我在大梁还须呆一阵子,是个好的庇护之所,时候到了,我自会派人。”“是。”阿尔丹应道。“公子。”柏文身上尚带着寒气,匆匆进屋垂首道:“族里来消息,南边大月氏族偷袭。”“哦?”戚殷忽然来了兴致,“多少人?”“五万左右。”柏文顿了顿,“只是战士回报,这大月氏人疑似大梁人假扮。”“是么?”戚殷沉默片刻,忽地笑出声,神色愉悦,“当真是上天助我!倒要好好谢谢这位容相了。”朔风四起,窗边钻进的一股寒风扬起他的鬓发,复又缓缓落下。—冬日里天黑得早,不过才申时刚过,已是薄暮冥冥,天色将晚,远方一道靛青色细痕,半弯的月悬于空中。下人提着一个灯笼引着人走进大理寺。“长公主,深夜唤本汗前来是凶手已查着了?”汗王大步走进屋中,一袭潇潇冷意扑面而来。他双眸深邃,眉峰锐利,看起来极为不悦。“汗王。”云城笑盈盈地迎上去,俯身一福,“路上寒凉,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她态度摆得谦和,汗王眉心一皱,接过茶坐下,冷哼一声。云城在一旁坐下,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其实也并未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同您商量一下......”不远处忽地响起震耳欲聋的一阵鼓声,打断了她的话。云城顿了一下,柳眉倒竖,佯装怒道:“外面是什么人?赶紧给本宫赶出去!”“殿下,是李尚书的公子。”侍候的小吏回道。“任他是谁家公子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云城装似无意地回眸看了一眼汗王,却正与他探究的目光相遇。她愣了一下,随即转头轻声低斥小吏,“让他回去,别再来了。”小吏躬身正要去,汗王放下了手中杯盏,“等等。”“长公主,听这鼓声似有急事,本汗也无甚大事,便听听热闹。”汗王漫不经心地道。“这......”云城犹豫着,面有难色。汗王看向她,“是什么机密之事,本汗不可在场?”“您说笑了。”云城勉强笑了一下,沉默片刻,这才不情不愿地道:“去将人带进来。”只是回眸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片刻后,李若斐被带进屋里。云城面色不豫,看了他一眼,“你有何事,细细说来听。”“参见殿下。”李若斐直挺挺撩起袍角,双膝跪落于地,“草民伸冤。”“三日前,有一歹人闯入醉月楼,侵犯了弦思姑娘,毁她清白。草民请您从严处置。”“哦?”云城眨了眨眼,故意道:“你可知那歹人是谁?”“知道。”李若斐深深揖了一礼,看向汗王,“弦思姑娘亲口所说,是戎族大皇子。”此话一落,便如珠玉落入水面,在空荡寂静的屋中溅起了一圈涟漪。汗王的神色一瞬有些微妙。半晌,云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有这事?大皇子为我大梁贵客,如今虽出了些事,你也不能如此平白污人名声,还是莫要胡说,快快回去,省得汗王生气。”“殿下莫急。”李若斐抬眸沉声道:“草民有人证,当日醉月楼红娘和一众小厮均在,还有......”他顿了一下,“大皇子在弦思房中留下的些东西。您大可派人前去查验。”“既如此,那便去查查,若是叫本宫查出你有一句作假,便是李尚书也保不了你。”她招手唤道:“来人,去把人带上来。”桌案处传来一声轻响,汗王面色无波,指尖不急不缓地敲击在桌面上,“青楼女子本就以此为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殿下又何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