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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容清眉目浅淡,“我本已奔赴刑场被处以腰斩之刑,竟为何又死而复生,时光倒流?”大师面容慈祥,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小便在身边长大的徒儿,叹了一声。轻叹之声缭绕于室,久久不散。“你执念过重,放不下前世,方会如此。”“同为师说说,你有何憾?”容清沉默半晌,目光投到窗外的一处树梢,“平生有二憾:其一,家国未定,戎族未灭,民不聊生。”大师道:“本一心为国,却被昏君处斩。不恨吗?”“不恨。只怪我识人未清,没有及时阻止先皇。”般若呵呵一笑,缓缓点了点头。“其二,”他顿了一下,眉尖染上悲色,“我亏欠了一个人,却没有办法再去弥补。”“是长公主殿下吧。”大师默了片刻,淡声道:“当真只是觉得亏欠?”“不是。”容清垂眸,夕阳余晖笼罩,他纤长的眼睫轻颤,一阵恍惚。上一世他千里狂奔,跑死了几匹快马,筋疲力竭回京之时,也是这样的时辰。残阳如血,哀声漫天。长公主府前,铺天盖地的白。直到那时,容清终于看清自己的心。却已为时过晚。心口又是一阵刺痛,他缓过神,皱眉低喘了一声.般若大师从桌旁一精致小盒中取出一粒药丸,”上一世你损耗太过,留下了隐患,切记不可心绪起伏过大。”容清依言取过吃下,片刻后恢复如常。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再抬眸时眼底清澈,”心之所向,从一而终。”半晌,大师喟叹一声,”从前你因家族缘故压抑情感,如今历经劫难终能放手一搏,遵从自己的意愿,也算是一桩幸事。”“为师只嘱你一句,万般危难之时,便随心而动。”般若看着他,有些出神。果真是缘分使然,上天注定。_马车一路疾驰,容清坐在车内,一语未发。思文同阿明坐在车内,瞧着他这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心中惊异,却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扰到了他。已进了京城,万家灯火,人声吵嚷。容清心中思索着大师同他说的话,些微不解。随心而动......何为随心而动?自他记事始,便无时无刻不深思熟虑,千思万想,又如何能随心而动?他微蹙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长街灯火辉煌,一红衣女子肆意张扬,打马疾驰而过。“长公主深夜去皇宫所为何事?”他问道.阿明一愣,随即笑道:“是为着殿下纳面首一事,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陛下大怒,急召殿下进宫。”容清顿了一下,轻声问,“你说什么?”“因为殿下纳侍夫......”阿明乖巧地依言又说了一遍,话说到一半,察觉车内气氛着实诡异,目光从街边的冰糖葫芦上恋恋不舍地移了回来。他看了一眼他家相爷,呐呐地闭上了嘴,此番是真的一句都不敢再多嘴了。晦暗不明的光影下,阿明清晰地瞧见,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容相,脸黑了......10.责罚给朕滚进来长宁街尽头,宫门大敞。夜色已深,皇城门前的两名守卫眉眼耷拉着,看起来甚是困倦。云城没有停顿,两腿一夹,座下的马惊了一惊,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一阵尘土飞扬,她风风火火地掠进宫门。守卫默了默,抬手抹去糊了满脸的灰尘,愣怔着问,“方才那位,是长公主吧?”“是啊。”另一人叹着气道:“总算等着这位殿下了。”“关宫门,关宫门。”“赶紧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宫门阖上了。紧随着的还有守卫惫懒的哈欠和低声的抱怨。云城朝天翻了个白眼。“站住!”暗夜里突然暴起一声大喝,“何人夜闯皇宫?”话音将落,一枝长戟拦住了她的去路,云城急拉住缰绳稳住马匹,面色不悦地瞧着眼前之人。此人铠甲在身,高大威猛,眉骨处有一狰狞的刀疤,显得面目有几分阴狠。此为大内金吾卫统领—萧浼从。“萧大人,你这是何意?”“夜色过深,将殿下错认了,还请责罚。”他将长戟收回,语气仍旧强硬,“只是宫内不可乘马,望殿下谅解。”云城抿抿唇,翻身跳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他,“那麻烦萧大人帮本宫照看好了。”“属下遵命。”她一路行至乾宁殿,只见殿内烛火通明,苏东风正在殿外安静地候着。云城朝他使了个眼色。苏公公朝殿内一觑,唇角向下一拉,冲她摇了摇头。云城腿一抖,登时转身便要离开。没出几步,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云城,给朕滚进来!”中气十足,气势汹汹。她僵了半刻钟,小脸一垮,挪进了殿。殿内燃着幽幽的檀香,皇帝仍旧坐于桌案前批阅奏折,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在身上,一派温和慈祥。他听见响动,掀起半拉眼皮,凉凉地瞅了她一眼。云城头皮发麻,急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高声道:“父皇!儿臣错了!”皇帝没说话。烛火幽幽地燃着,不时发出“哔啵”的声响。苏公公从门外进来,给皇帝换了茶水。今年开春新采的雨前龙井,色泽清冽,幽香四溢,最是降气败火。皇帝端起茶抿了一口,冷哼一声,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败家玩意儿。“认错倒是快。”他道:“你来给朕说说,错在何处?”云城眨巴着眼,挠挠头试探道:“因为......儿臣在府中好吃懒做?还是为着几日前将王大人臭骂一顿之事?”随即又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