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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死谏,请陛下还您清白,坐镇边疆。”大帐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他手中握着笔片刻未动。蓦然“吧嗒”一声,好大的一滴墨落于纸上,容清垂了眼看向那墨迹,神色如常。半晌,容清低低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剧烈,一口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在纸上洇染出一块殷红的印迹。“大人!”—“公主!你快醒醒,你别吓奴婢呜呜呜呜。”“城儿啊,太医!公主怎么还不醒!”“皇姐......”聒噪。云城皱了皱眉,死了也没个清净,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晨光刺目,她缓缓睁开眼。父皇,母后,云川,还有侍女夕颜,一个个眼巴巴地围在她榻边,神情焦急。他们身后还跪了不少的太医。云城愣住。这是......一家人在地府里团聚了?不对啊,她闯宫之前明明记得云川刚同她的小情人闹翻,将自己锁在屋里没日没夜地哭呢,这怎么......难不成皇叔也对云川下手了?她一时心头火起,这畜生,当真是丝毫情面也不留了?云城转了转眼珠,头顶月白色的轻纱床帐微微飘动,屋里熟悉的桃花香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甜。这是她出宫建府前的寝宫。地府里待遇还不错,她想着,眼眸微转,停在了枕旁的一枚香囊上。月白之色做底,上绣红梅几株,只是这绣工尚有些粗糙。这......这是她多年前亲手为容清缝制的,但后来因为容清着实不解风情,她一气之下便将它扔了,这怎么......又回来了?云城怔住,缓缓抬眸,目光落于跪在前面的太医身上。是院正。她自刎前还曾同他说过话,他并没有死。况且云池有头疾,全仰仗院正医治,谁都可能死,他绝对不会。不是地府。那这是......她忽地想起那道苍老的声音。云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绸缎般的青丝散落在肩上,她面色苍白,直勾勾地盯着那尚未完工的香囊,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手背。痛感清晰地传来,不是做梦。“我天,真是......祖宗?”她神色呆滞,不可置信地喃喃着。“城儿你这是做什么?”母后见她神色有异,急急上前将她搂住,“太医,快来看看公主!”云城由着一群人摆布,她抬起头,看着本早已离她而去的人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眼眶不禁有些微湿。“皇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云川埋进她怀里,脸上仍有泪痕。“我怎么了?”她顺嘴接了一句。话音刚落,云城便及时地发现她父皇的脸绿了。“皇姐,下朝的时候你瞧见了容相,急急跑过去时被石头绊倒栽进莲池中了。”云川觑着父皇的脸色,悄悄咬耳朵。云城愣住。她记得此事。这一年她二十二岁,刚好是喜欢容清的第六年。2.此世初见殿下沉鱼落雁,是微臣一见倾……几缕初春的暖阳从小窗中透过,倾洒在略有些阴暗的殿内,投射出一片飘荡的浮尘。内室只开了一扇窗,纵然外面是春暖花开阳光灿烂,这殿里却仍旧昏沉得很。上首整齐摆放着上百个牌位,周围常年燃着蜡,幽幽的烛光轻轻晃动着,显得有些许压抑。云城吊儿郎当地坐在下面的蒲团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那混蛋玩意儿......没想到还真是祖宗。她眨巴着眼,一本正经地对着上首密密麻麻的几列牌位轻咳一声,转脸却对着窗子翻了个白眼。若她知道那死老头说的“回去”是指重生一回,定要死乞白赖地紧抱住他的大腿再不松手。从前借尸还魂,前生今世的话本子看得不少,没想到她竟也成了书中人,一朝重生,回到了二十二岁这一年。不过......云城心里冒着火气,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谁吃饱了撑的想再活一遍?被皇帝老爹因为读书之事揍了十几年,追求心上人十几年却苦苦不得,最后又摊上了个暴虐昏君,日日惦记着她手里那块龙印。好不容易在最后时刻慷慨豪迈地出息一回,想着从此以后自己终于解脱了,日后若是投胎转世,宁愿变成一只在太阳下打滚的狗,也不要作这劳什子的长公主了。实在不是人干的活。这下可好,一夜回到年少时。她起身将最上面的牌位抱下来,用力拍了拍上面的灰,笑得温和可亲,“您老可真是闲的,都入土那么多年了还不消停。”非要将她单拎出来再溜上一圈。殿内无风,烛芯忽然噼啪一声响,在略有些阴沉的祠堂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若换作其他人此时定要被吓得哭出声来,可眼下抱着牌位的人是云城,天不怕地不怕,纵使真的见着了黑白无常也能同他们打上一架的大梁长公主。“哟!”云城眨巴着眼同那火烛对视半晌,扑哧一声笑了,“您还发脾气呢!”她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白牙,笑得阴森森的,“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啊?”云城生得极好,奈何长了一张能气死人的嘴。放眼整个大梁,没再见过比她还要损的人了。祖宗显然被气着了,烛芯的光瞬时微弱了下去,片刻后,却又猛地窜高,左右晃动着,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公主,公主。”夕颜在外室唤她,“快些,开宴的时辰到了,陛下已派人催了多次了。”“知道了。”云城叹了口气,极为不情愿地拉长声音道。她慢腾腾地站起身,将牌位放回原处。屋中的烛火仍在精力旺盛地上蹿下跳。云城撇了撇嘴,深沉地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这么好心,怎么不干脆把我塞回娘胎里呢!”她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抱怨声依稀可闻,“非要让我回这个时候,存心不让我好过么......”—今日花朝节,皇帝在乾宁宫宴享百官,君臣同乐。春花初绽,争奇斗艳,一派其乐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