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怏怏不乐的后脑勺一转,转来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容央浓睫扑闪,小声道:“是么?”褚怿唇咧着:“是。”容央瞅着他,手抠在被褥上:“那怎么办?”褚怿头低下来:“再卖力点,疼你。”“……”容央咬唇,盯着他深黑的一双眼,哼一声,害羞地转过身去。褚怿笑,跟着躺上来,掀开被衾。容央紧张,生怕他就要来疼了,褚怿看她那表情,一边唇扯着。把人一搂,大手覆去她小腹上,褚怿道:“给你暖暖。”※癸水虽然会晚,但终究还是会到,经褚怿一番安抚后,容央郁悒稍减。然此夜大梦之中,却是梦得孤家寡人,茕茕孑立,举目四望中,只有褚怿金刀大马坐于一棵苍松下,身畔美妾成群,儿孙绕膝……“爹爹!”“爹爹!”“爹爹……”一声声娇儿呼唤,唤得入梦之人五雷轰顶,魂飞魄散。醒来时,枕边已空,容央往头上一摸,满手冷汗涔涔。“雪青!”“荼白!”“来人哪!”容央一通瞎唤,把一座主院唤得人仰马翻,大小丫鬟手忙脚乱地在内室集中后,瞧着帐中人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俱是悬心吊胆。“殿下……”饶是荼白胆量最大,当机立断挪去床边坐着,用手擦过容央额头,心疼又心惊,“这么多汗……可是梦魇了?”容央深深喘息,犹自沉陷在那噩梦里,毛骨悚然,冷汗如雨。半晌方低低道:“驸马近日可有回侯府?”自金坡关一案结束后,两人便搬回了帝姬府住,看似朝夕不离,如胶似漆,然因策划于鉴执掌御史台一事,褚怿除每日去侍卫马军司署衙上值外,还要忙于应酬,故而也有那么一两次,是在她入睡后方回来的。想想侯府里那位盼重孙盼得望穿秋水的老太君,再想想那位阴魂不散的小青梅、小表妹林雁玉,容央头昏脑闷,一大口郁气梗在胸口,梗得一颗心都快蹦跳不动。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被搁浅多时的事来那日去小松山里的寺庙求签时,她求得的签文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褚怿的则是“浑舍集成千岁会,子孙三世庭闱”。僧人的注解是:主子嗣,多子多福。那时,她还偷偷地笑,在他背她下山时,还低低切切,揶揄他的“耳垂朝海”。那时还本能地认为是他俩日后会儿女成群,瓜瓞绵绵。却原来,竟很可能只是他一人的“多子多福”么?意识到这一点,梦中情形再度跃然眼前,画面、声音……俱是冷箭一样地迸射而来。容央猛地捂住胸口,痛吟一声,吓得荼白胆颤心惊:“殿下!”雪青也慌得赶过来,把人扶住,定睛去看她那丰嫩的唇,生怕冷不丁地呕出一口血来。荼白心念电转,极快明白事态,安抚:“殿下放心,驸马自搬回帝姬府后,夜夜都是在您身边留宿,从来没有去过侯府的!”又补充:“就算是在外边应酬,也没有叫什么歌女舞女来陪过,这些都是百顺主动汇报过的!”容央满目金星稍稍灭去,缓和一会儿后,屏退外面不相干的一堆小丫鬟。继而深思熟虑,定定道:“我得请个大夫来看看。”这话更把两人吓得不轻,雪青道:“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便去宫里把御医请来。”容央却斩截道:“不,不可请御医!”怀不上孕这种私密之事,绝对不可轻易被外人知晓,尤其是侯府里伺机而动的老太太。要是给那尊大佛知道自己私下里请大夫来看关于孕育的诊,那十有八九是要狠狠地作上一回妖了。容央思忖道:“给我去坊间访一位医术高明、德高望重,且最好是遁迹藏名、鲜为人知的大夫,找个驸马不在的时候,悄悄地请进府里来。”雪青、荼白两人听得云里雾里,这究竟是生的什么病,居然不能去皇宫里请最医术高明、德高望重的御医,偏要跑到坊间去寻?且既是要遁迹藏名、鲜为人知的,那又还有多大可能会留在京城呢?两人一时茫然相觑,饶是雪青心思灵巧一些,看一眼容央小腹,揣度道:“殿下可是要请大夫来问一问孕育之事?”容央脸上涨红,倒不反驳,荼白恍然大悟,一时张大了嘴。原来殿下今日这一大身冷汗,是被这桩烦心事整出来的?荼白又惊又心疼,转念想想,又是理解兼沮丧,这三个月来,驸马爷跟殿下欢爱的次数那真是多得跟数头发一样,根本数不清,照理说,早就该有好消息传来才是,可殿下那月信偏就跟甩不走的穷亲戚一样,气得人牙痒痒。这边荼白垂头丧气,那边雪青倒是会心一笑,道:“那这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吧,也不用特意去寻个驸马不在的时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等稍后伺候完殿下梳洗,奴婢便去把这位大夫请来吧?”荼白一怔,不想雪青脑袋瓜转得如此之快,容央亦是半信半疑:“你……知道该去请谁了?”雪青笑笑:“殿下果然贵人多忘事,都忘了上回在南山堂救下的那位奚大夫了吗?”“奚大夫”三字入耳,容央蓦然一震,脑海里,慢慢铺展开那张被余晖照得精致而虚弱的脸。“奚长生!”容央坐直,精神抖擞。雪青点头,荼白后知后觉:“对对对,那次奚大夫还说,殿下救命之恩,他定当衔环结草,没齿不忘,眼下,还真就是他报恩的时候了!”容央一双眼睛更亮起来,转动两下,却又迟疑道:“他年纪轻轻的……医术能行么?”雪青笑道:“就凭他能诊出那恶汉夫人所怀之胎儿不可留,便知不会庸碌。再者,殿下身体一向康健,就算是寻医看诊,也至多调理调理,依奴婢看,奚大夫是完全能胜任的。”荼白附和道:“最重要的是殿下对他有恩,既是对恩人,那还不得尽心尽力,言听计从么?”容央心里一动,被彻底说服。分开那日,奚长生在堂中狼狈擦泪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如今过去月余,他那张乌七八糟的脸想来是全然恢复了。不知再看的话,是不是还会和当日在楼上惊鸿一瞥那样,令人心悦神怡呢?容央敛神,正经道:“那,就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吧。”作者有话要说:宋淮然算什么,这才是那一大坛专门给某人酿的陈醋呢。奚长生:虽然但是……我的cp不是……么?涉及前面某章的大秘密,懂的宝贝都懂的(疯狂暗示)。感谢在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