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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否与他的语气一致,一样的委屈和惶惶不安。终究还是心一软,缓缓抬起手。顾辞渊与她心有灵犀似的,她的一个动作刚起,便对她的意图了然于胸。他弯下了脊梁,将最脆弱的头部伸到她面前。桀骜的少年,以臣服的姿态伏在她的身前,眼里闪着虔诚的光。一只温柔的手覆在头顶上,他心底一声满足的喟叹。心里像是裹了蜜,但又不敢显露出来,只敢憋在心里,默默舔舐得来不易的糖果。不敢张扬,怕太过得意而被收回,又怕被她察觉到自己日渐膨胀的野心和欲望,怕她疏远,那才是最让他痛苦绝望的事情。“jiejie是不是罚的重了?你委屈的话,jiejie跟你道歉。”“不,不委屈。”少年在她手下摇头,发丝擦过柔软的掌心,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是我不对。”“罢了,jiejie有些急躁了,情绪像是不受控似的,你别放在心上。”他的一颗赤子之心总是双手奉上,她不该伤害他的,毕竟还是个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啊,毕竟她的阿渊这样好。少年低着头,眼睛直视着锦被上花纹,眼底闪过得逞的光芒,很快又被黑雾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一直在外面?”他闷声道:“嗯。”唐时语目光闪了闪,无奈地叹气,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待她如此好。“阿渊不该一直围着我,你长大了,或许以后……”她胸口突然很闷,有些酸酸涩涩的情绪涌了上来,“以后成了家,要学着稳重,不可冒冒失失的了。”他身子僵住,声音也冷了下去,眼神变得凌厉,“阿渊哪儿都不去,陪着jiejie,到死也不走。”“又在说孩子话了,早晚都要分开的。”这话说罢,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唐时语有些恍惚,第一次对说出口的话产生了怀疑。她呆望着少年的发顶,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何一定要分开呢?这是她从未深思过的事情,曾经以为顺其自然便好,但此刻心底却有了不甘。顾辞渊握紧了拳,眼中满是执拗,他压低了语气,“阿渊还小,可以陪着jiejie。”他仰仗的,无非就是年纪上的优势,他可以扮演好弟弟这个角色,无害、纯良、幼稚,这些都是他的铠甲。隐藏最真实的渴望,可以名正言顺、毫无顾忌地留在她身边。他知道如何利用优势来掩人耳目,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愿望达成的那一天。少年敛起眸中的晦暗和算计,小心翼翼地藏起爪牙,抬起头,终于对上了她的目光,笑容纯净天真,像是一抹清晨初初升起的太阳光,刺破黑夜,照亮了整个屋子。“jiejie,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吗?”唐时语被直白的问题问得梗住,她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热意顺着颈部直逼头顶。该庆幸是在深夜,他无法看清她脸上的红晕。唐时语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声若蚊蝇,如实道:“你来以后,好多了……”少年敛了笑,手搭上她的脉搏。她犹疑道:“你……懂吗?”“嗯。”他沉声道,“闭门思过的时候在房中翻了医书,大概懂了些皮毛。”顾辞渊入住唐府那一日,唐祈沅拉了整整一马车的医书古籍来,全都当作了见面礼送给了他。唐时语的身体情况他了如指掌,诊了脉后发现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有些虚寒,只需好生调理,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但也不好根治,需要时间。“药方呢?给我瞧瞧。”“在桌上。”“嗯。”“……”她看着少年起身,看着他绕过屏风朝外面走去,他的身形越来越高大,拥抱着他的那双臂膀也越来越有力量,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真的长大了。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掺杂着令人羞愧的欣喜。纷繁杂乱的念头快速从脑海里掠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被烫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而后红晕漫上脸颊。只有她知晓,几个时辰前,顾辞渊闯进房中时,她因何而羞恼。才不是气他不知礼数,而是……害羞。这是她前一世也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对着早有婚约的齐煦,她的心里也未曾生出过波澜。只有对着阿渊……她不敢多想,飞快地抽回思绪,再一次任由那些情愫疾驰而过。顾辞渊拿了药方就折了回来,撩着袍子坐在榻上,他的视力极好,借着月光仔细瞧着上面的字。唐时语怔怔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熨帖极了,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无比心安。困意袭来,渐渐睡去。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头顶,大概是阿渊的手吧。胆子太大了,连jiejie的头都敢摸了……“jiejie,好梦。”少年的唇离开她的发顶,又凑到耳畔,略带笑意的沙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像是催眠咒,拖着她进了梦乡。*翌日清晨睁开眼,屋内空荡荡的。他不在。失落一闪而过,唐时语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xue。“姑娘醒啦!”连翘端着黑汤药进了屋,那味道很冲,十分难闻。“这是渊公子特意交代的,定时吃的药,您醒的挺是时候,还省了我叫。”连翘俏皮地眨眨眼,把盛着黑黢黢药汤的瓷碗端到她面前,“渊公子说要趁热喝,不可误了时辰。”“渊公子渊公子……阿渊说什么你都听。”唐时语嫌恶地看了一眼要人命的汤水,捏起鼻子,一股脑灌了下去。连翘眼疾手快地把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好半天,她才缓了脸色。连翘笑道:“事关姑娘的身体,渊公子便是说一不二的,他说的话,奴婢们哪敢不听。”“我又没不听他的,你不要总把他搬出来吓唬我,我才不怕。”她不满地嘟囔着,“阿渊人呢?”“不清楚,公子一早便出府了。”“哦……”一直到用过了午膳,顾辞渊也没有回来。唐时语靠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单手执书,视线落在纸上,却没个焦点。连翘在一旁用摆弄着香薰,忽然就听到主子问话:“阿渊还没回来吗?”“还没。”“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她喃喃道。平日粘人得不行,今日耳根如此清净,当真叫人不习惯呐……她胡思乱想着,手慢慢捏起茶盅,送到嘴边。芸香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踟蹰片刻,她眉头皱着,看上去颇为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