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哈里森的悲剧
为了这场审判,哈里森准备了很多，可是当他真的面对夏洛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以前只是停留在照片和传闻中的男人是多么难应付。“你们所知道的全部就是一件衬衣，没有其他地方的指纹，在我的住处没有血迹；到目前为止你们没有找到凶器、没有动机、没有人证,不过就是一件带血的衣服。手指上破了个口子往身上一擦,把衬衣送到干洗店在能被清洗之前带到犯罪现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我不在场的时候这样做。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会穿着自己的衬衣到那里,染上血，然后脱到房间里，作为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能做指向性的证物。除非我是上赶着要被你们抓到的是不是？”短期的监|禁生涯并没有让夏洛克憔悴到哪里去，相反,他比平时略苍白的皮肤显得脸上的线条更加冷硬，再加上他陈述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被告更像是审判者。哈里森当然知道夏洛克说得全对，事实上要不是莫兰提供了那个“人证”，他是没可能这么快就推进到审判这一步的，但是很可惜，幸运女神似乎站在他这边，微微点了点头，律师开始将一系列的证据展示出来，慷慨激昂的声音从夏洛克在学校时的不合群和特立独行一直说到对方毕业后的无所事事，之后还有曾经租房被房东赶出来的黑历史。他甚至告到了一份几个房东联名的说明，里面承认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个有着危险信仰的恶魔，因为他“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拥有了通灵的能力”...在整个过程中，夏洛克都面无表情，他的目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退缩，华生看着这样的夏洛克恨不得一枪把那个律师毙在当场。最后终于到了病例展示，戴着假发的律师洋洋得意地拉长声音喊出心理医生曾经给夏洛克的“审判”，“高功能反社会人格，被普遍认可表现为高度攻击性、无羞愧感和社会适应能力不强。我们有理由相信，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前所表现出来的充分说明了后两点。而‘高攻击性’这一点也已经在这起案件中表现出来，鉴于他求学期间表现出来的高智商，他对社会的威胁极大。”华生觉得血液在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以至于他不能听清那个律师下面的话，开什么玩笑，夏洛克...会是那个什么高功能反社会人格？他想起他们在厄洛斯宫殿对方给自己的掩饰、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对方的表白，还有那个充满了对立和欢乐的圣诞节...荒谬，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蛋医生做的这个诊断他一定打断他的鼻梁骨。“冷静，约翰，夏洛克不在乎的。”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麦克罗夫特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福尔摩斯家的大家长漫不经心地摩擦着手里黑色雨伞的伞柄，心里把那个曾经心理医生的名字拉进了黑名单。华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像夏洛克说的，他们的证据不足是不是？”说完他期冀地看了麦克罗夫特。麦克罗夫特没有说话，只是有伞尖戳了戳地板示意他听到了，华生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在自己的位子上保持安静。要信任那个咨询侦探，他一遍遍这样对自己说。“英国皇家戏剧学院会喜欢你说话的方式的，你所描述的那些简直比雾都孤儿的悲惨童年还要动人，只不过先生们，很遗憾，没有直接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就你刚才所说的，精神病院里的病例想必更精彩，这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家人，有爱人，他们都能证明我是正常的，容我再次强调，你所列举出来的所有都跟这起谋杀案没有直接关联，换句话说，没有意义。”夏洛克的声音甚至算得上轻柔，只是里面嘲笑的意味也同样明显。“那么，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假如我们有人证或是物证能够直接证明你参与了这起谋杀，是不是就是有意义的了？”律师一点也没有被夏洛克激怒。“人证、物证、动机...总得有点东西，”夏洛克抱起了双臂，声音仍旧平板，“如果你们有人证的话，在他可信的前提下，是的。”“夏洛克？”华生诧异的小声惊呼，事实上凭他对夏洛克的了解，对方是不可能给出这样相对确定的答案的，尤其大家都知道“可信”的定义在这个不公开审判的法庭里究竟有多么脆弱。华生直觉这样的夏洛克不正常，他记得当初让奥古斯丁带给夏洛克的资料已经足够全面了，他不相信那个咨询侦探没有后手，可是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听到律师亢奋的声音，“我请求传唤证人路易.马特。”而这个证人路易.马特上来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全场，只听他用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这样介绍，“我叫路易.马特，职业是画家，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我才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就美感而言我很遗憾无法与福尔摩斯先生达成一致，但是我绝不能让他夺走我的荣誉。是的，先生们，那位美丽小姐的一部分还在我的体内，这让我感觉幸福极了。”几英里之外，约纳斯的手机突然亮了，接着他看到上面是他哥哥留下来的信息，“控制莫兰，收缩势力，我们的‘伟大’的boss马上就要垮台了。”法庭里面难以控制地出现了一片窃窃私语，哈里森的脸色铁青，法官不得不用法槌使劲敲击底座，“肃静，肃静。”好一会儿，法庭里才恢复刚开始的秩序，哈里森转头寻找应该坐在他身后几排的迪特玛，但是却发现那个位置上现在空无一人。“马特先生，这是法庭，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作为证人，你需要的是将事实说出来，而不是迫于某些人逼迫之下的隐瞒。”哈里森找的律师反应还是挺快的，尤其最后的那个“某些人”，他甚至明目张胆的瞥了麦克罗夫特一眼。“我宣誓我会说实话，所以这就是实话，我叫路易.马特，是个画家，我跟死者长期维持金钱交易的*关系，我出钱，她让我上，就这么简单，后来有一天我腻了，她又不愿意离开我，我们就吵起来了。我突然觉得那个女人很吵，要是她不会说话就好了。所以我就不小心掐死她了，她死了之后我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我就用美工刀剖开了她。哦，先生们，你们真该看看，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颜料。所以我就完成了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作品，我还带来了。”说完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猛得拉开一张纸，层层叠叠的红色铺满了整张画纸，在最中间，是一点干干净净的白。法庭中出现了第二次sao|动，明眼人都看出来那些红色是用人血调着颜料弄出来的。凭着这幅画，这位画家会被终身监|禁根本就没有异议。“马特先生，假如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畏，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站出来。”律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你要先清楚，你所要承担下来的罪名是终身监|禁！”画家突然笑了，他在大笑的过程中依然小心地展示着自己的画，“为了名声，先生们，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假如只是待在犯罪现场的话，恐怕也不过就是报纸上某个变态杀人狂后面的小黑字罢了。可是我现在出来，虽然不是公开审判，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大人物，我最终会出名的，终身监|禁又怎么样？我的作品最终会永垂不朽，这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已经是足够的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里都会是大人物，这就要问问你背后的那个人了，是不是，哈里森.罗伯特先生？”哈里森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尴尬过，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处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是那么的难过，他努力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保持适当的惊愕，将一个无辜被陷害的人表现到了极致。“咚——”法槌第二次被敲响，“你们所讨论的已经超出了本案的范围。”法官干巴巴的说，虽然他是被罗伯特家族请来的，但是在这个档口他也不会太明显地坏了自己的前途。尤其不少人都知道，罗伯特最近盯上了福尔摩斯，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频频活动。只不过原本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的罗伯特现在却开始出现问题了，而他们必须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你认不认识你旁边的这个人？”哈里森请来的律师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一开始的设计问。他还能怎么办，法官都说了要与本案相关。“认识，伦敦有名的咨询侦探，刚才我说的那个人，他给了我一件衬衫，之后让我放在了犯罪现场。咨询侦探很有名，我愿意更有名一点。”马特回答。“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哈...罗伯特先生把衬衫给了你？”律师得到了哈里森的指示，继续往下询问。“一个叫约纳斯的人给我的，我还有他的照片。”说着，马特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确实是约纳斯，他一只手拿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刚从一家洗衣店出来。看到这张照片，夏洛克这边的律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手里有华生给他的几张洗衣店的票据，其中一家丢衣服的就是那家店！这段时间跟哈里森交往渐密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相信了，洛克兄弟是他的手下被作为筹码摆上了谈判桌，虽然约纳斯不在，但是他们都是见过那两个人的照片的，马特提供的照片里确确实实是约纳斯。“你没有证据，我不认识这个人！”人生的大起大落终于让哈里森失去了冷静，他筹谋了这么久，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要熬出头了，家族也终于要承认他了，甚至身边的这些人，前段时间还跟他称兄道弟。可是一秒钟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他的“兄弟”们用划清界线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家族被他拖进了深渊，现在他别说威胁到福尔摩斯了，能全身而退都只是可能。在这样的压力下哈里森终于犯了又一个错误，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直接质问马特，好像现在站在被告席上的不是夏洛克而是他自己一样。“一段录音，来自一个好心人。”马特神秘地笑了笑，之后他拿出了手机，cao作了几下之后把屏幕对着大家。法庭里顿时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不大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那是哈里森的声音，“都安排好了么？这次我要让福尔摩斯死！”“是的，罗伯特先生。”另一个声音回答。哈里森先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他一下子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听出来了，那个把他的姓氏说出来不是别人，是迪特玛。作者有话要说：给可怜的哈里森点蜡，被福尔摩斯和洛克兄弟同时算计神马的，所有有时候无知也是幸福的，比如他就不知道还要算上假装叛变的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