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首个契约
在濒临结束的最后一刻,从高处拖拽着橙色光影坠下的篮球落进了桐皇方篮筐，互相紧咬不放的得分板，终于迎来了最终拍板定案的时刻。一度落后桐皇三四十分的诚凛，以一分之差，险胜。当宣告结束的哨声终于被裁判吹响之时,震惊到木然了的观众们纷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接二连三地开始了鼓掌,掌声一片带动着一片,从刚开始的稀稀落落到最后如同雷鸣般响彻全馆,仿佛真的刚看完一场漂亮的比赛。至于为何是仿佛……看他们满脸茫然搞不懂发生啥事的无辜小眼神就知道，刚才那后半段直接杀入玄幻片场连人影都看不出来了的比赛精彩个鬼啊！尼玛连挂壁们在搞什么基都看不清楚好吗！尽管诸位观众心中跟我异口同声地在吐槽数落着比赛坑爹,但良好的职业龙套素养还是让他们为这场比赛送上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哪怕他们完全没看懂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同样是作为被诚凛斩于马下的败者下场,但刚刚输了胜负的青峰却一点也没表现出黄濑或者绿间那样的失意来——虽然我很怀疑在那张黑脸上究竟能否看出失意表情——总之，明明输了的青峰非但没有沮丧，反倒是洋溢着怪异的昂扬与兴奋，让本来想上前安慰他的桃井五月一脸黑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无独有偶，不仅是输了的桐皇那边一点没有输家的样子，惊险获胜的诚凛也同样没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功德圆满的欣喜，反而是泪眼对望着一起陷入了谜の沉默。观众和对手是被刷新了世界观没错，艾玛他们收到的冲击也绝壁不比其他人少啊！眼睛被伤害了这么长的时间，总得沉默下酝酿酝酿情绪然后在一起哭唱首小白菜地里黄什么的压压惊不是么……不过诚凛这边执手相看泪眼一起无语凝噎的情绪还没酝酿好呢，那边一脸被打开新世界大门般狂热表情的青峰就已经结束了与桃井五月的亲切会谈，直接杀到我跟前来，硬是用*阻挡了诚凛准备撤退的脚步，用以前从没有用过的灼热视线紧盯我，直把我盯得毛骨悚然之后才问道——“你行不行？”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险些让我将“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不行”的回答脱口而出了。稍微动下脑细胞就知道，能让青峰摆出这种表情用上这种语气来问我的“行不行”，显然不可能是我第一反应里理解的那种“行不行”啊。←_←“如果你是想问能不能跟库洛刚才那样……原则上我倒不是不行，但实际上这类型就永远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的可能，正常人正常非人都不会这么搞，所以纯属他天赋点歪了，不是我不行！”我辞严气正地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库洛身上，以示绝对不是自己不行。看见对方那显而易见失望下来了的眼神，我也不免嘴角抽了几下，表示：“质量上是没办法达到他那高度，但还是可以用数量来弥补的嘛。”所以你别来缠我也别来缠库洛了，果断还是去找你五色战队好基友们组队刷你一个吧……听完我的话之后，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变得比刚才更加兴奋了。我当然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不就是本来觉得高处不甚寒独我寂寞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进步空间其实还很大，一下子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了一样嘛。不过我却没有告诉他，以人类有限的精力与天赋的局限而言，走到他这一步基本就算是到达顶点，很难再更进一步了。因为我觉得青峰现在这副雀跃欲试的样子比之前懒洋洋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顺眼多了，既然能让他再次提起兴趣，就算是错觉也最好别去戳破。毕竟，青峰能从那样自我放弃般的懒散中走出来，应该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事情吧，能有一个值得去追逐的目标是好事，尤其是对这些天赋过人太容易得偿所愿了的天才们来说。青峰是最爱篮球的那个，也是最不爱篮球的那个。我和青峰只是普通的熟悉——事实上对我非人类身份隐约有点朦胧感觉之后还会主动跟我深交下去的就只有黑子一人，如果被我强行抱大腿拖下水的赤司不算的话——但即使只是普通的熟悉，我也知道，青峰对篮球的热爱大概是奇迹世代所有人里最直接和最单纯的。因为喜欢篮球，所以就打篮球，就这么简单。也许其他人所灌注的热爱不会比他少，但也绝对没有他那样的纯粹，即使是黑子，也更享受“与朋友们一起打篮球”而非“打篮球”这件事情本身。所以当意识到已经没有对手可以跟他一起愉快玩耍之后，这份极为纯粹的热爱，很快就变成无爱了。篮球从来都不是一方独大的运动，没有对等的对手，那篮球大半的意义都失去了，能让他说出“只有我才能战胜我自己”这样的话来，足以见证他对无人可挡的篮球有多么失望。谁让他真的难逢对手了呢，即使是奇迹世代其他天分不输于他的天才，在竞赛向篮球的得分这一项上也不是他的对手。直到今天被库洛这个非人类吊打。青峰对我身份有所猜测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见着与我如出一辙的库洛能没点脑洞联想那才是怪事，所以对于输给库洛这件事情其实青峰是非常坦然的。要用语言说出来的话，大概就是“连希洛那二呆白毛竟然不会打篮球都接受了，怎么可能接受不了又来个变|态黑毛呢”这样的感觉。……我的膝盖又在流血了。抛开奇妙的中枪感不说，青峰现在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猜中的，他不就是觉得吊打自己的正确姿势get了、新世界大门打开了么，就像库洛刚才所做的那样，一位同等天赋的天才胜不过他，那两位呢？三位呢？有赤司掌控全场的指挥再有绿间的投篮与紫间的阻拦，光想想青峰也觉得头疼。事实上，自从库洛上场后，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跟对方一个人打而是一支球队打的青峰，早就在他身上看见了昔日队友们的影子，也正是从这时起青峰忽然意识到，要和整支奇迹世代为敌，他还是太稚嫩了些。——即使是缺了他的奇迹世代。稚嫩也就意味着有差距，有差距那就是还有进步空间，而骤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madamada的青峰君，兴奋了。恨不得立马把除自己以外的五色战队全部抓到眼前来，狠狠吊打他们，不，是让他们狠狠吊打自己一番才爽。……总觉得除了新世界大门以外还有什么奇怪开关也被一起打开了啊，望天。好不容易将从篮球负心汉再度转职成篮球痴汉的青峰应付过去之后，我也忍不住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感觉痴汉化了的青峰也好可怕。幸好他痴汉的是篮球而不是别人，要不然被痴汉上的家伙也未免太倒霉了点啊！早在青峰杀过来要跟我谈人生的时候，诚凛方的其他人就很有眼色也很没义气的溜之大吉了，美其名曰给我们留下私密会谈的空间……对青峰过来时候那副狂热表情有点不放心的黑子倒是想留下来，结果却被火神勾肩搭背地硬是给拽走了，只回头给我留下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所以，当我畅谈完人生理想好不容易将热情高涨的青峰送走之后，这里理所当然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哦不对，板凳上还坐着一只神情恍惚的库洛。“喂，发什么呆呢？回神回神！”我伸出手张牙舞爪地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怎么一比赛完就是这副死样子？刚才在赛场上挂壁壕气冲云霄的劲头哪去了，该不会是开挂开得太生猛导致精尽人亡了吧……”在我爪子都快要戳上库洛脸蛋了的时候，从下场开始就一直在出神的这家伙才终于清醒过来。眨了眨漂亮的猩红色眼睛，眼中懵懂之色尽扫，仿佛精致塑像被点化了一般，木讷的面容瞬间有了生气，眸光灿若寒星，“唔，只是有点累了，没事。”他站起来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走完后，也从长凳上拿起宽松运动外套穿了起来，“也亏得你良心发现一次，竟然肯乖乖守在我身边，不枉我为你出头抢到这一胜了。”“嘁，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根本就是在履行跟相田教练的约定吧，少恬不知耻地邀功了。”我撇撇嘴，对库洛脸上那副看我对你多好快来跪舔我的得瑟不屑一顾。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我依然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清澈的红眸中荡着宛如泉水般的波光，微上挑的眼角异样勾人，哪怕是在镜中已然看过千百遍的熟悉容貌，却怪异地叫我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小会。该死，竟然感觉他比我更帅点了怎么办……会打篮球果然是重要的加分技能！_(:з」∠)_虽然心里嘀咕了会库洛这厮不板着脸的时候真够勾人，但我也没忽略掉他眉眼间难以抹去的困顿疲倦，顿了顿，还是主动关心道：“你没事吧？看上去体力消耗很大的样子，可别是为逞强把身体伤了。”“你以为我是你这种热血上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了的笨蛋吗？就算是要逞强，也得有值得我逞强的美人啊。”他耸耸肩，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精神熠熠，就是表情有点说不出的贱，“该不会……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你吧？”…………我能说我还真这么以为过然后有点小感动吗！心情瞬间感觉这丫真是坑爹到无以复加的我面皮抽了抽，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他那满脸欠揍的放肆表情，努力深呼吸将胸中想把库洛暴打一顿的躁动情绪压抑下去，绷着脸冷冰冰地说：“既然没事，那就走吧，再不走估计等会就要闭馆出不去了。”库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闲闲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拉开门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我注视着他比我高出大半个脑袋的背影，思绪不知怎么地飘回到了刚诞生时那段久远的记忆里，目光刹那间复杂了起来。那时候的我，还亲密得跟他像是一个人一样，可惜后来差距太大倒是生疏了。要是他刚才真的……发散的思维还未深想下去便已经被理智所阻止，我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低头翘起了苦涩的嘲笑。胡想些什么呢希洛，过去的，早都已经过去了。摇摇头将那片刻的妄想甩到了脑后，我迈开脚，快步跟上前方已经走远了小段距离的库洛，一起离开了预赛所在的体育馆。只是不知道，在日后的人生中，我是能像现在这样快步追上早已将我抛到九霄云外之后的库洛呢，亦或者仍然原地踏步被他不断拉开差距，渐行渐远渐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