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生呢追过去,没哄得回。”

“乱七八糟!”孙仁孚道,“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嚜,陈年旧事不要拿来编排。”

“我编排什么,你不要发散了。”孙太太对丈夫纳姨太太、做倌人的事,怎么可能没一点儿介怀,只是晓得闹起来是什么下场,不得不忍。当下起身回房,避免争吵。

算来有些日子了,文苓的事仍无音讯。吴祖清拨电话给秘书问进展,秘书说有转机,让他再等等。

也只能等,他还有糖果店的案子要查。

并非什么鹬蚌相争坐收渔利的事情,一组钉子销声匿迹这么久,其上峰肯定有所察觉了。要在这样艰险的境况中钓得大鱼,他必须步步谨慎,不容差池。

他习惯作最坏的打算。但好在,身边有得力门生。

若说蒲郁曾经是个寡情的怪孩子,那么沪赴投奔姨妈后,也渐渐培养出了属于人的心。经历亲友离别,她也还是有心的。可亲眼看见师哥倒下,她心上那微弱渺茫的火星终是熄灭了。

她实现了最初的信念——唯有拿起枪杆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道路,却发现这道路比活下去还难。她身负肩章,信仰取代了信念。她彻底合格了。

好似旋转按钮就能调频,人前是八面玲珑的小郁师傅,执行任务是杀伐果决的机器。

在蒲郁破获大案时,文苓终于现身。二人在孙太太的牌桌上见的面,过节的缘故,牌赌得比平日还大。

蒲郁不大赢钱,输也输得不着痕迹。像孙太太这样的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小郁师傅是拿出了积蓄来讨他们欢心的。

文苓牌技本就稀烂,想帮蒲郁赢点钱回去,结果算来算去倒让孙太太和了好几番。

孙太太笑道:“今天这是什么运气!”

蒲郁也不讲太恭维的话,和在座的一道说笑了几句。蒲郁是看出文苓有意输钱给她的,可猜不透文苓的意图,只得顺水推舟把这份情送出去。

牌局暂歇,众人去饭厅吃宵夜。文苓和蒲郁走最末,经过窗台,文苓停下来吸烟,蒲郁也停下了脚步。

“你不想我回来?”文苓问。

蒲郁轻轻摇头。

“你当时是不是准备放了他?”

蒲郁还是摇头,顿了顿道:“太太有恩于我,我不会忘的。”

当时蒲郁不是准备,而是已经放了莲生师哥。若非文苓截胡,接受调查的就该是她,还有二哥。她背负着罪恶感,对文苓的态度也很矛盾,不知道如何相处。

总归,内心深处是认可、敬仰文苓的,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文苓这次接受调查,不仅没受到处分,还因这两年的突出战绩,从少校升为中校。(情报人员公开身份的级别普遍较低,各站站长至多少将衔。但情报部门实际权力大,因而有“见官大一级”的说法。)

这个结果是吴祖清用藏品真迹换来的。俗人不看藏品,看价值,送出去的字画、瓷器、金尊佛像等约有十余万美金。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吴祖清轻描淡写回避了文苓的追问。

文苓承了他的情,没道理再针锋相对。尽管他私下插手案件的事还存在疑点,但她心里的秤已然倾斜,愿意相信他只是为了小郁才那么做。

乌飞兔走,当初席卷资本主义国家的大萧条致使各国展开了货币战争,美国实施的白银政策对以银本位的中国造成严重打击,南京政府不得不进行币制改革,推行法币。

像吴祖清这样的资本家,在财政部、银行游说下,需要拿出部分金银、外汇储蓄兑换法币储蓄,为市民作出表率。

孙仁孚的表弟杨先生是个懂金融的好手,一面作为官员游说资本家们,一面私下对孙、吴二人说:“让货币与金属脱钩,看起来是强国做法,是进步的。但……恕我说难听了,通货发行权在官家银行手头,把民间的储蓄拿过去,兑出法币。眼下时局动荡,法币真要是贬值了,就不是金银贬值那么回事了。”

民间有极难听的俗语,蒋家天下陈家党,宋家姐妹孔家财。杨先生说“官家”,指的就是这四家“皇亲国戚”。

他们都明白,可不把钱交出去就等于反对币制改革。他们是政府想要笼络的群体没错,可他们也是在政府下存活的。

最终还是按谈好的数目,兑了法币,见了报。

蒲郁也要把这一年攒下来的钱兑法币,在吴宅过夜时提及,吴祖清道:“你有几个钱存银行,不如交给二哥管,返你比银行高的利息。”

蒲郁笑,“真当我傻嚜?你的钱又没有亲自管,我的钱为什么要给你管?”

吴祖清语噎,“我看你就是傻。”

蒲郁思忖片刻,问:“多少利息?”

吴祖清倾身耳语,蒲郁听罢眉眼弯弯道:“那好,你打个证明给我。”

吴祖清微晒,“一点儿不饶人。”

“那什么,明算账。”

“那什么,哪什么?”

蒲郁蒙头钻进被褥,那有枪茧的手也跟了上来,箍住她的脚踝拎起来。她反应不及,真如猫儿一样半身倒吊。她又气又笑,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放开!放开……我回去了!”

吴祖清最不吃威胁这套,偏身去瞧她,“你就不会服软?”

刹那间,蒲郁找到他的破绽,逮住他的衣领往下拉,同时用力蹬脚挣脱开束缚。借另一只手支撑的力转身,继而反扑过去。

嘭一声吴祖清头磕在床头圆柱上,蒲郁压在之上。她自己倒怔住了,忙问:“撞到哪儿了?有没有事?”

见他纹丝不动,她慌了神,伏身去探呼吸。

也是在一瞬间,吴祖清抬她抵胯,双手圈住她的背。只听得面料侧缝裂开的声音,他缓缓睁眼,笑得坦然,“我看你故意的。”

蒲郁咬牙切齿故作凶煞,却也忍不住笑意,“幼稚!还耍赖!”

吴祖清困惑道:“啊?你讲谁?”

臀遇一掐,蒲郁惊呼:“二哥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吴祖清喉结动了动。

这么些时日以来,他们对彼此的反应很熟悉了。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变化,蒲郁垂眸道:“唯独今天不行。”不去看他的表情,接着道,“去年今日,我没有忘。”

静默片刻,吴祖清松开怀抱,单腿先落地,而后起身,“那么你早点歇息。”

蒲郁愣愣地看着他走到门边,终于发出声,“二哥……”

“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说为了做好衣裳,不能舍不得裁下余料。这么多生命,这么多日子,你都要记住吗?以后岂不得日日青灯奉佛?”

“二哥觉得我是……伪善吗?”

“不忘记就要承受,你得问问自己承不承受得住。”吴祖清顿了顿,“二哥尊重小郁的意愿,但我不认同怀英同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