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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掸去头顶竹叶上落下的雪,也怕发出响动惊动屋子里的林飞白,没有后退。颈侧一热一重,他的唇忽然落在了她颊上。一霎她还以为又落雪了。那唇乍一接触,竟然没有热度,一会儿之后才能感觉出那柔软,他的呼吸特别轻细,轻轻扑在她耳侧,乱发簌簌被拂动,微微的痒。有什么东西滴落颈侧,湿润的,微微黏腻,她一怔,下意识伸手要摸,又要先把他推开。唐羡之却已经让了开来,文臻舒了口气,正要退后,唐羡之盯着她微微垂下的眼帘,忽然一偏头咬住了她的唇。是咬,不是吻。文臻一傻。她当即要挣脱,可是唇被咬住,一阵刺痛,如果唐羡之不放,生拉硬拽,她的唇也就要撕裂了。这要是燕绥她也就挣脱了,她确定燕绥不会伤害她,但是唐羡之可就不一定了,她不敢冒这个险。她只得看似僵硬地站着,手指已经无声无息戳了出去。唐羡之身体一扭,避开她的攻击,同时一手横在胸前,衣袖瞬间如铁板,叮叮几响,文臻后续的几个动作都被击落。而他唇间动作不停,一咬咬痛文臻之后,舌尖已经撬开她的齿关,辗转吸吮,攻城掠地。像一簇冰雪入春水,再在水岸之上点燃熊熊大火,那火焰妖红如血,每一舞动都是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苦痛与野望,是那些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里凝结的心血,再在长久压抑后猛然放纵,狂焰升腾里恨不能将所有纠缠的心事都化灰。文臻僵硬地站着。手中一根金丝,搭在唐羡之手腕上。没人能在接吻这样的动作中依旧保持警惕,唐羡之终究还是着了她的道,然而他竟似毫不在乎,动作未停,文臻眼一低,发现他居然还在一下一下弹着石子麻痹林飞白,简直又要气笑了。但她暂时不能动,因为唐羡之拼着被她切手腕,也把住了她的腕脉,此时正有一股温暖却沛然的真气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四肢百骸,所经之处,如细细的火苗舔舐,有细微的疼痛,更多的却是旧患被抚平的舒适。唐羡之在用自己的真气为她调理。她的内伤,因为这次双倍的反噬,本就缠绵难愈。当初在海岛之上,互相不对盘的燕绥唐羡之林飞白三人,因为真气互补,三人合作对文臻的内伤很有好处,便放下前嫌,合力为她调理,才使她的内伤加快痊愈。这次一开始林飞白和唐羡之都不在,只能靠每晚燕绥出手,她的恢复也便显得缓慢,今晚先是林飞白帮忙,然后唐羡之也忽然出手,前者也罢了,后者此时这举动,实在让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总是这样,一边救她一边害她,硬生生把恩仇搅在一起,却又在该决断的时候绝不手软。也不怕自己精分。他可以恩仇俱下,文臻却不想夹缠不清。身体不能动,机关暗器却无妨,指尖一勒,金丝便切入唐羡之腕间,一道深红乍看不过细线,随即便有血色漫开。这根金丝本就是文臻当初从燕绥背后钢丝里得来的灵感,极细便也极锋锐,她只要手上使力,唐羡之就要成为独臂唐了。文臻本有机会把这金丝套上他的脖子,可最终她选择了手腕。像是更不想难为自己。然而这人始终在难为她,竟丝毫未动。文臻只好齿关用力——在这一霎,忽然她觉得唇齿间微微一甜,随即唐羡之像方才一样突然地,离开了她的唇。他一旦离开,也是决绝,肌肤和香气如光影般掠过她耳侧,长发如一匹柔滑的缎子在她颈间短暂停留,她隐约听见他似乎咳了一声,又一声,才低笑道:“早知当初……”他并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吱呀一声房门开启,林飞白终究还是觉得不对劲,跨出门槛。唐羡之的身影像一只黑白大鸟掠过冬日枯干的竹林。簌簌落了文臻一头雪。文臻立在冰冷的鹅卵石地上,半晌,轻轻地吐出一口发黑的血。刚刚赶来的林飞白看见这一幕,惊得眼眸都大了一圈,急忙冲上来要扶她,文臻却退后一步摆手,“不是,没事,我……不小心咬破嘴唇了。”她凝视着那血,不知该喜该忧。那不是她的血,也不是唐羡之被咬破舌头留在她口中的血,她清晰地知道,她并没来得及咬下去,唐羡之就因为自身体内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放弃了对她的强吻。那震动,像是一阵努力压制却压不下来的咳嗽。那口血,也是没压下来的那阵咳嗽带来的。文臻想起什么,又去摸自己的颈侧,果然在颈侧先前觉得湿润黏腻的地方,摸到一点猩红。她转头问林飞白:“你们先前去伏击唐羡之了是吧?他有没有受伤?”林飞白反应却很快,“刚才是唐羡之?”两人大眼瞪大眼,都不大想回答对方问题,最终还是林飞白妥协,道:“父亲给了他一指。”文臻垂下眼。大帅出手,铁人也扛不住。她听说林擎的武功来源奇特,阴柔与刚猛俱存,当年杀易人离的叔叔,对方身穿宝甲,都没能挡住他的杀手,卷草只破坏了宝甲便不能寸进,真正的杀手是他抵在对方腹部弹出的一指。据说那位倒霉的易家将军最后整个肚腹都碎了。他是受伤了来找她,然后妄动真气引发伤势了吗?林飞白看她脸色发白,脱下自己的大氅要给她加上,文臻现在哪里肯接受任何一分柔情蜜意,摆摆手自己当先往回走,脚下的碎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她心里掠过他离开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早知当初……早知当初不要伤害你。还是,早知当初就该杀了你?……这一夜文臻终究没睡。林飞白走了之后,她便守着燕绥,林飞白说天亮后禁制自解,她便提前洗漱补妆,遮掩了有些憔悴的痕迹。燕绥果然在天亮后醒来,他体能非凡,哪怕多日不能睡好,只要偶尔补一次,便能恢复大半。文臻免不了问了一下昨夜在刑堂黑狱发生的事,主要是就这样救走易秀鼎,只怕理刑长老和易燕吾不肯罢休,少不得又要冲突一场。燕绥却道无事。他救走易秀鼎后,又去了理刑长老的住处,解走了他刑堂的令牌,留下了蛛丝马迹线索指向了传灯长老。理刑长老发现令牌丢失,一定会回黑狱查看,然后发现里头一片狼藉,少不了要找传灯长老算账。而燕绥这个坑货,令牌根本没打算扔给传灯长老增加嫁祸证据,反正两个长老关系恶劣,易秀鼎又是传灯的人,有没有令牌,都不妨碍理刑长老坚定地认为是传灯长老救走易秀鼎搅乱他的黑狱。而理刑长老明显是有传灯长老的把柄的,从昨晚他带走易秀鼎时候两人的交涉便可以看出来,所以当他去找传灯问罪,莫名其妙的传灯自然不认,很容易便会天雷地火打起来,到时候无论是传灯胜了理刑,还是理刑一怒之下把传灯的把柄散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