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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恍惚几日,白来仪先是受尽宠爱得了龙嗣,后又给皇后下毒被抓了个人赃并获。白问月握着杯子,忽回想起前些日子因下毒的事,白来仪被禁足欢喜殿。不着痕迹地喝了口水,心中笑的讥讽。心智如此,真是枉费了谢欢的一番好算计。杯盏置案,油火将尽。眼下,那个推了魏冉的宫女也定然是寻不到踪迹了。死无对证,无从辩解。此一时的段听竹还正处在这风口浪尖上,魏冉的身体也不容乐观。谢欢这个一石二鸟的局,该如何破呢。指尖划在木案上,有一丝微微凉意。夏饶俯身一旁,知晓白问月还在思索,噤声等候。过了半晌。“马钱子之事,除却你可还有旁人知晓?”白问月问。“没有。”亥时三刻,风清月明的二更天,枝叶闻风作响,桌上的茶的早已凉透。白问月道:“欣妃娘娘正陷于谋害皇后的风波中,我若想洗清她的罪名,你觉得宜妃娘娘假孕之事,能帮的到我吗?”她笑的轻柔,风月温和,口中的宜妃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夏饶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需要奴婢如何做?”“她既是假孕,定然会妒忌旁人真孕。”她望着夏饶的眼睛,又道,“女人的妒忌,是最可怕的。”空气忽然静寂。过了片刻。白问月从榻上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满脸疲倦。她自顾自去放青帐,准备安寝。“寻个机会请张太医跑一趟欢喜殿,不必张扬。将马钱子的事也一并说与他听。”她顿了顿,转过身去看夏饶:“欣妃娘娘的事,也难也简单。”“那名宫女既是死无对证,那便是说一是以,说二是二,白来仪假孕是事实,毒害皇后在先也是事实,若说她积怨已久,心中善妒,假借欣妃之手谋害皇后,这样的一举两得,是宫中常用的戏码,并非无人信。”“找人把罪责揽到欢喜殿去。”夏饶听得仔细:“是。”无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段听竹便摘了干净,段升那边也稳当了几分。天衣无缝。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思索了起来,皇宫虽大,但是想找个人还是容易的,太后如此大动干戈地命人搜寻,怎么会连一具尸体也找不到。对灯立身,喃声自问。“这行凶的宫女,到底会藏去哪儿呢?”寂静了一时,夏饶踌躇了片刻,忽然出声:“或许,奴婢知道。”白问月转头瞧她:“你知道?”似是有些出乎意料。这么多侍卫都未曾找到,她远在欢喜殿却知晓这宫女的“藏身处”?转念一想,夏饶在这宫中确也待了十多年,对皇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尤为熟悉。也并非不无可能。“她藏在何处?”目光投放过去,只见夏饶轻摇了摇头,并未答疑。“奴婢不敢断言,只是猜忌,若是说了,怕夫人要空欢喜一场。”“等私下得了时间,奴婢亲自去看一眼,若是在,奴婢自会让她有用武之地;若是不在,夫人便当奴婢今日什么也未曾说过吧。”她俯了俯身:“还请夫人恕罪。”白问月挑了挑眼角,过了须臾:“那便照你的意思办。”应承了下来。瞧了瞧时辰,夏饶弯身又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奴婢该回了。”音落,灯火忽然熄尽,黑暗袭来,窗外的月光渐渐明亮起来,撒在地上。缓缓吐气:“去吧。”眼前人影又低了低腰,倒身欲退,不过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黑暗中,夏饶弓着身子,紧低着头,话中似是有些迟疑:“夫人……”白问月淡淡应道:“嗯?”过了半晌。“我meimei她……活的好吗?”话中并未听出几分关怀,似是只想问个答案。白问月瞧着她模糊的黑影,思考了许久,不知如何答她。在青楼为妓算不算得上活的好。可比起上一世,她确也还没死。又过了半晌,轻声沉沉响起:“无病无灾。”夏饶似是很满意这个答复,她轻声嗯了一句:“多谢夫人的恩情。”言罢,不等白问月出声,她便转身退了出去。屋外月色明亮,地上拉出一道虚长的影子,夏饶踩着满地月光,出了长乐宫向欢喜殿的方向行去。背影坚定且修长。——过了又三五时日,来到七月中旬,御花园的花果真如太后所说,开的正盛。魏冉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但要走出宫门去逛逛园子还是有些困难。白问月居行在长乐宫,日日闲散。往常未曾得过离府外住的机会,不知晓何为思家,这猝不及防地住进宫中,倒是让她由衷地体会了一把,何是“床卧百日生情,人离三日朝思。”这一日,她正与魏冉削着水果,心中算着时间,夏饶那边许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宫人忽然来禀,说是魏将军求见。白问月放下刀,将手中水果递给魏冉,魏冉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快请。”魏央一大早进宫请安,此刻刚从太宜宫抽出身来,于是便马不停蹄来了长乐宫。魏冉的事情,他已经从宋书与太后的口中,得知了详细。让白问月住在宫里,太后事先也未曾给他打过招呼,加上这一住下来并非是三五日这样简单,他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太后宽慰他,说是这件事有了结果,再等魏冉的身子好一些,她自会放人。她知晓魏央不愿将军府的人掺和前朝后宫的事,可眼下为了让魏冉顺利产子,她也顾不得许多。太后话说的仔细,魏央听罢并未表态,只谢了一句恩便告退来了长乐宫。进殿后,见二人似是正在闲话,他微微俯了俯身子:“参见皇后娘娘。”魏冉抬了抬手:“快免礼,来坐下。”等到魏央坐下后,她又同一旁的高成吩咐道:“给将军看茶。”白问月拿着方帕正拭手,皇后音刚落,不等高成上前,她便主动为魏央沏了一杯茶。省略了许多的寒暄客套,她直问道:“将军今日进宫,是军中的事务处理完了?”魏央颔首:“刚同太后复命。”听了二人的话,魏冉弯唇笑了笑,她扶着桌案缓缓起身,高成眼疾手快忙上前去搀,只听她道:“用罢早膳坐了这么些时辰,不自觉有些乏了。”“你们几日不见,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本宫进暖阁小憩一会,你们只管说着,无需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