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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胆子。尤其是后来大明宫里无人主持大局,到处乱成一片,不少受伤的宫人得不到及时医治活活病死,慧妃还是靠着家中的支援才勉强维持了生活,不至于像其他后妃那般凄惨。她哭着求家人把她接回去,可父亲却无情的拒绝了,只叫母亲和嫂子进宫来看望她一次。母亲更是苦口婆心的劝解,说她既然已经入了宫是皇家的人,未能得到皇帝允许,怎可擅自离宫。“眼下正是要紧的关头,萍儿,你要体谅家里的难处,实在是不敢落下任何把柄啊。”面对母亲的泪水,慧妃只能把一肚子苦水独自咽了回去,继续在这个空荡荡的皇宫里呆下去。平日里还不觉得,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现今都还能看见宫门台阶上的斑斑血迹,栏杆上更是触目惊心随处可见残留的刀劈斧痕,慧妃从未感到大明宫如此空旷恐惧。她痛苦的意识到,她这样自以为出身高贵的贵女,又是皇帝的妃嫔,危难关头,根本什么都不是,说丢就随便丢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耳朵里听到的几乎都是各种半真半假的传言,有说皇帝早就驾崩了的,有说胡人已经打到长安城下的。外界风云变化,慧妃和其他无数后宫女子只能像一群被剪掉翅膀的金丝雀,被无情的囚禁在这座巨大的宫殿里,不得逃离。直到不久前长乐公主回宫,这种情形才稍微得到了一点改善,最起码她们终于不再是被彻底无视的隐形人了。皇宫再次敞开了大门,开始有外出采买的宫人进进出出,时不时还能看见进宫议事的大臣官员。御膳房重新得到了整顿,不再像以前那样乱做一团,至少又一次按时给各宫送来膳食。宫中进驻了大批禁军时时刻刻巡逻查看,很多浑水摸鱼趁乱盗窃的宫人得到了惩处,逃得差不多的御医们陆陆续续被召集进宫,给受伤生病的人诊治开药。虽说皇帝依旧在邺城,但皇宫里到底有了个正经的主人,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内侍都自觉找到了主心骨,起码遇到事知道找谁求助诉苦了。只是长乐公主虽然允许妃嫔们的亲眷进宫探望,也不再禁止宫人们随意外出,对待她们这些殷切上门问候探望的妃妾却十分冷淡。回宫几天仅仅集体召见了一次,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将她们全部打发了,让很多世家出身的后妃都很不高兴。按理说,她们好歹名分上是公主的庶母,低等的小姬妾就算了,像慧妃这样有正式册封的妃子,公主居然也如此无理?慧妃身边的大宫女为此就很是不忿,觉得公主太过傲慢,没有礼貌。慧妃却只是苦笑着告诫宫人们少说话免得招惹事端,毕竟时日不同,她们这群无子亦无宠的妃子,也许很长一段时间还得靠着公主吃饭。这日夜晚慧妃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洗漱完毕就寝安歇,半夜被外面异样的响动惊醒,听到远处传来的杂乱脚步声以及兵刃碰撞声,宫中众人无不吓得惊惧变色,差点以为又是乱军杀入城来。听到关闭的宫门传来毫不客气的拍门声,几个宫女更是惊得当场晕倒在地。慧妃自然也是害怕的,不过她到底还保持了几分冷静,听拍门声虽然粗暴但持续许久都没有强行破门的迹象,估计要是乱军的话不会那么客气,便命令内侍前去查看。被点名的内侍面无人色的去了,众人屏息静气的听着宫门被打开的声音,鸦雀无声。依稀间只听得内侍好像和门外什么人对答了几句,便重新关门上锁,一路小跑步的回到了内殿。“怎样,出什么事了?”慧妃在在床上,抱着被子心有余悸的问。内侍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劫后余生的答道:“是宫中禁卫,嘱咐我们紧闭门户,不得诏令不要外出,说是宫里进了刺客,长乐公主差一点遇刺。现在外面正锁了所有宫门,到处缉拿刺客呢。”一听进了刺客,宫人们无不惊呼,引起了一阵sao乱,还是慧妃呵斥了好几声才让他们安静。“那公主呢,公主可还好?”“娘娘安心,公主无事,只是好像她为此大发雷霆,恐怕此事是不能善了,奴婢偷偷从门缝看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全是禁卫军呢。”慧妃听说公主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这时她身边的大宫女有些不忿的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居然也不来只会娘娘一声,公主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怎么就擅自调动起了禁卫军……”“闭嘴,再有下次,便自己去慎刑司领罪。”慧妃冷淡的道,宫女哆嗦着跪下,不敢再吭声。打发了宫人们,慧妃嘱咐他们不要点灯,也不要出去窥探,更不要尝试去和外面的人搭话套近乎,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想心事。她倒是没想到这位公主居然还有如此独断专行的一面。慧妃和长乐公主并不熟悉,平日里深居简出基本没有什么交往,只是在几次大型宴会上跟公主打过照面,完全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的问题,只是依稀记得是个身材纤细皮肤雪白长得还算清丽的小姑娘。性格腼腆,不爱说话,总是怯怯的微笑着。“明明她的母亲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以前都不显山露水的,如今忽然就杀伐果断了……莫非这世上的确有所谓真龙血脉一说?”回想了一番关于公主的往事,慧妃啧啧称奇,同时也不免产生了一股疑惑。毕竟人人都能看出这位公主回到长安后行事风格赫然不同,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明白现在要是公主出了事,宫里其他人都讨不了任何好处。她们被家人送进宫,为的是博取皇帝的宠爱,为的是生下同时流着家族血液和皇家血脉的孩子。唉,这就是无子嫔妃的悲哀,管你是什么位份出身,膝下没有儿子,就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没人顾忌你的感受。因此面对不少妃子的挑唆鼓动,要慧妃仗着位份去跟公主撕扯,从她手里争夺宫务的权力,慧妃压根不为所动。一家之主不在,又没有主母和少爷,女儿出面支撑门户,虽然少见,但并没有哪里违反规矩。反倒是谁见过让小妾出来掌管家务的。思及此处,慧妃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是啊,妃子又如何,不还是皇帝的小妾吗。她叹了口气,望着头顶挂着绣满了连绵瓜蔓的帷帐,想起了未进宫时那些快活的时光。其实当初她是有其他选择的,但她那时太年幼无知,满眼只看到了进宫的荣华富贵,自觉是再好不过的姻缘。想到那个曾经用热烈眼神注视着她的少年,慧妃胸中一阵绞痛。“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曾经看不懂的诗句,如今想起来,一字一句宛如重锤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