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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光维系变化术便已然用尽全力。又被她又压又拽得心猿意马,竟然反抗不了她。简直悲愤至极。恼火的将扇子移开,抓住她乱按的手,“看看看,你尽管看。看够了没?”云秀先是怔愣,随即竟露出失望的表情——虽眉眼之间全是令狐十七的既视感,却也是个美人无误。分明就是女体的令狐十七,并不会给人“女装令狐十七”的喷饭感。令狐十七更悲愤——她竟然失望了!就算不能由衷赞美,她也不能失望吧!云秀却又笑了出来,道,“我懂了——你能把天下万物看作混沌,独不能把自己看作混沌。你的自我意识太强了,所以按你的变法儿怎么变都是你自己,对不对?”令狐十七哼唧了一声,心想算你开窍,确实如此没错。云秀忍不住又摸了她的腰和胸口一把,疑惑的自语,“可是明明体态就能变得这么像,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啊。”她才说完,就似乎听到了“砰”的一声——立刻便觉自己压住的身体换了人。令狐十七羞愤的捂住了脸——确实如云秀所说,他自我意识太强烈,故而在变化时需要很做一番心理建设,尽量抹除自我意识。云秀这一摸、一提醒,感受过于鲜明,这番暗示便再也维系不住。他身上变化术立刻破除,竟现了原型。云秀愣了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她总算如愿看到女装令狐十七了。令狐十七:……不过笑了一阵,云秀忽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正坐在令狐十七的身上。她赶紧起身,不知为何,竟尴尬得说不出话,仿佛才意识到令狐十七原来是个少年。令狐十七也已坐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红着脸默然将自己的衣服变回去,低头整理衣襟。两人各自无声。许久之后,云秀才忽的想到,“对了,我有药……”见令狐十七又要羞恼起来,忙解释,“是可以帮着你变身的药啦……啊,当然,如果你心里实在抗拒,那就——”令狐十七伸手。云秀愣住,“呃……”令狐十七羞恼道,“——拿来吧!”云秀受宠若惊,赶紧钻进丹房里去取药给他。想想自己确实太霸道了些,便又补充,“……如果实在不方便,你可以不住在里面。我会尽量每天晚上都回来一次,仔细的巡查。你只需白天帮我看住了,别让闲杂人等混进去捣乱便成。可如果我回不来,那就要麻烦你进院子去,替我四处看看了……”令狐十七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一个“嗯”字来,应允了。第73章蜡炬成灰(一)巩县距蒲州有五百百里路。若不想累坏了马匹,起码得走五六日才成。还得考量夜间投宿的去处——为方便辨识,最好还是找到屋子蔽身后,再通过空间回去。所幸河东一代素来人烟稠密,接连几日,路途都很顺利。到第四日时,云秀便已走到洛阳。洛阳是天下大邑,虽中朝战乱时曾一度沦陷,但经过这些年的修缮后,也基本恢复了原貌。只是若论雄浑,依旧比长安差之甚远。因已有几代天子不曾巡行洛阳了,故而洛阳城中行宫也已破败。官署里安置的亦多散官、闲官,或已半致仕了、在此养老的失势老臣。唯独寺庙和道观依旧繁盛。因这些年战乱频仍,为筹措军资,朝廷放宽了纳钱买度牒的资质,也颇造就了一批僧侣和尚——光洛阳就有数万之多。这些人多是逃避赋役的富户强丁,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几个真出家的——云秀还遇到了在路旁杀猪的和尚。膀大腰圆的,拿一串黑漆漆的佛珠拨动,闭着眼嗡嗡嘛咪吽的念一串经,而后撸撸袖子,提起刀子刺下去,将猪一翻,血便顺着刀子汩汩流出来。那猪犹自隹隹的叫唤,和尚便单手作礼,“哦弥陀佛,贫僧已替你超度了,你就老实去吧。来生投个人胎,可别再堕入畜生道了。”旁边有个来买猪rou的道士看不过去了,嘲笑,“你们和尚真当得容易,空口念一段经,便敢说超度……”和尚大怒,“你个牛鼻子杂毛,今日特找茬儿来的?我们念经行善自有大功业,佛祖菩萨都记着呢。比不得你们胆肥能吞天的,连皇帝都敢骗。”难得和尚拿出杀手锏了,道士居然没心虚,反而仰天大笑,“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柳真人只是进山采药,数日前已回来了。现下正由浙东观察使护送入京,前日刚经过洛阳,现下怕都已快到蓝田了。想来柳真人必已采得了仙药,正打算向天子复命呢!你们就等好儿吧!哈哈哈……”和尚也如笑如洪钟,“什么采得仙药归——怕是被官老爷给逮回来了吧!真有仙药,你怎么不升天呢哈哈哈……”道士佯作镇定,“……少废话!猪rou你还卖不卖!老子还等着上供呢!”“你到别家去,洒家今日偏不卖与你!”云秀:……真是魔幻现实主义啊!原来那个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的柳真人已被抓获归案了,云秀叹息——其实她真觉着,这人八成是个骗子。可想想奉安观日后的处境,便又觉着还是不是骗子的好。在洛阳城中略作整顿,她便继续上路。临近傍晚时,便又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县城。云秀沿县城中央街道一路向东,想找一处能投宿的院落。一路寻找,走到街道尽头,忽在一颗垂柳树旁瞧见一处道观,那道观看上去比奉安观更小,门前打理得却整洁,两丛月季花正当盛花时节。门前有个衣衫朴素得体的女冠子正提着水勺,在给那花浇水。第74章蜡炬成灰(二)这一度出行云秀并未易容,只乔装打扮成小道士的模样。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身形已同少年大不相同,也很难看不出她的性别。云秀便牵马上前,拱手为礼,道叨扰。“我是蒲州奉安观的道人,正云游四方。不知可否在贵观借宿一晚?”那女冠子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来同她搭话,忙回过身来。见是个游方道人,才了然一哂。便随手指了指北,一边继续浇花,一边道,“自柳树下绕过去,有个侧门。进去便是马厩。”又道,“拴好马,你去厨房找做饭的婆子,让她给你盛一碗斋饭,领你去厢房歇息吧。”她似是不大爱搭理人。云秀便也多废话,拱手答谢后,便牵马去找门。那女冠子似又抬头看她,不知察觉到什么,忽又道,“你留步。”云秀疑惑的回头,那女冠子这才起意打量她一般。然而一对上她的目光,不知怎的竟怔愣了片刻,失神道,“……去吧。”云秀心下便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