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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得将电话簿复制到了手机上,又下了些通讯软件,转身拿了些衣服去浴室洗澡。只是软件还没有下好,几百条的短信提示将手机从书桌中央直接震动到了书桌边上。等着和铃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一个未接电话直接将手机震到了地毯上。和铃坐在地毯上,将手机拿起来一看。宽大的手机屏显示:林世美来电。林世美不是别人,正是和铃的爸爸林如松先生。可是这个在扬州小有名气的钢管企业家在和铃看来,还远远不如陈世美。毕竟人家陈世美是为了前程而抛弃了脏糠之妻,可她林如松呢?为了美色抛弃了一个为他成功铺路的贤内助。和铃一生都不会忘了在秦雪手下讨饭吃的那段岁月,也不会忘了在那段岁月里林如松对她是怎样的置之不理。眼下,她恢复手机号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这个八百年都不会来声问候的爸爸?现实有多讽刺,才会显得虚幻有多魅力。和铃撇着嘴,半似讥笑得按下了接听键,开口道:“喂?”手机那一端果然是和铃最不齿的中年男音:“和铃啊,这个号码是你的吗?”和铃冷冷道:“是啊,你没打错。”林如松先是“呵呵”得笑了两声,自以为和蔼可亲得开启了聊天模式:“你这丫头,怎么忙成这样?好不容易等到你奶奶过寿,居然匆匆忙忙被公司领导叫回上海了。”“......”和铃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如松还在发散父爱:“你啊,事忙完了就再回来一趟,你奶奶也想看看你。”有事没事回去一趟,当其他人都很闲吗?和铃张口想来句“我不想看她”来着,又被林如松打断道:“你李婶将你买的燕窝啊送给你奶奶了,让你奶奶给乐的,还夸你长大懂事了。”和铃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故意捡着她“好奶奶”过寿那天回的上海,本就是打算着不去参加她那莫名其妙的66岁寿宴。可是李婶心念着回温和铃和她爸爸的关系,故而将送给自己的燕窝转送给了和铃奶奶。这不送就罢,一送就点燃了林家上下的虚荣心。果然,林如松又跟她提起了要求:“对了,你奶奶知道你和那个男明星乔景云关系好。想你这次回去的时候顺便捎上乔景云,你奶奶那个小区里有好多人都喜欢他呢。”和铃听完了这句话,就感觉着胸腔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得冒了上来,直逼着要她怒火中烧不可。她忍耐一天了。除了在地铁上用包砸人发xiele一回,她整整一天都徘徊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即便是闻勤勤甩了她一个巴掌,这样的耻辱都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可是林如松这一通莫名其妙且的电话,还有她“好奶奶”不知廉耻的要求,都生生要将和铃逼疯了。在这个世界上,和铃可以原谅很多人、原谅很多事。她可以原谅高中辱骂她的班主任,可以原谅扇她巴掌的闻勤勤,甚至可以不去主动得找秦雪的麻烦,但是她的“好奶奶”,和铃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和铃夜半做恶梦,总能梦到她“好奶奶”那张尖酸和刻薄的嘴脸。梦是最诚实的东西,它能真实反应做梦人的心理。和铃憎恨她的奶奶,不仅是小时候没有感受到一点来自于这个奶奶的爱,更多的,是她mama去世时这个奶奶给她带来的恨。和铃mama病危的时候,试图和她奶奶交心:“妈,我心里有很多话,都想跟您说清楚。”和铃奶奶淡漠得站在病床边上,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说的?如松还年轻,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不用你瞎cao心了。”当时的和铃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得明白她奶奶是要给她找后妈。不仅她自己吓得眼泪水流了出来,连和铃mama这般虚弱的人,泪水也像人世间被剥夺的最后一个留恋,滚滚得落了出来。和铃mama的眼神里写满了痛楚,却固执得仰着头问和铃奶奶:“你是不是一心盼着我死?”和铃奶奶没有回答,脸上的神情瞧着更像是默认。和铃mama笑了,抬起戳满了针管的手摸了摸和铃的头,残忍又真实得总结了自己这一生:“我当初,就不该瞎了眼睛,嫁到你们这样下九流的人家。”和铃听得明白,知道mama是埋怨爸爸没有来医院看她。可是她当时不明白的,是她的好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对着孱弱的mama扇了一个巴掌,嘴里还蹦出来一句句脏话。都是自己的错,和铃多少次都在想,都是她年纪太小的缘故,才导致mama在死之前还要受那个毒妇的侮辱。和铃知道自己忍受不了了,也没想继续忍受下去,对着电话那一端无耻的声音嘲笑道:“喂,我麻烦你搞清楚,我买的燕窝喂猪喂狗都不会送她好吗?”林如松一怔,火大道:“你个丫头说什么?”“我说什么?”和铃大声回复道:“她那样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告诉你林如松,我一点也不关心她过66还是77的大寿,我只关心她什么时候躺医院什么时候被火化!”“你,你说什么东西?tm你个丫头熊心豹子胆,心被狗吃了这么诅咒你奶奶......”和铃直接将手机拿到了边上,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粗话。红红的眼睛看了天花板半晌,才重新将手机拿回耳边,继续冷言道:“还有,我从九岁到现在,没用过你一分钱。就是九岁以前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你也从我连家爸妈拿了不少了。所以,以后不要再联系我,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知道为什么吗?丢人!”新买的手机第一次接了电话,却也躲不过被摔的命运。和铃仰躺在沙发上,泪水像爆发出的熔岩一般guntang,还有炽热。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她终于还报给他们了。可是还报之后,她还是觉得心里满满的痛苦,得不到一点解脱和救赎。被摔的手机显然还在找存在感,叮铃铃得带来了第二个电话。和铃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屏幕上“mama”两个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代替她mama这个身份的第二个人了。和铃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连家mama亲昵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铃铃啊,咦,是铃铃吗?”和铃哑着嗓子,回道:“是我,妈。”“你怎么大半年也不给我来一个电话啊?去上海找你,你还不在公寓,我和你爸爸还以为你怎么了。”和铃的哭意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得涌了出来,像小时候受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就会找连家mama刷存在感一般的嚎啕大哭:“妈,我好想你。”多愁善感的连家mama也瞬间被刷出了泪腺,急急道:“你这孩子,碰到什么事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