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明朝谋生手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55

分卷阅读855

    被人骗了,而且竟然还满心以为是他吃抹干净不认账的女子也说不上什么好感。

但是,那次张泰徵张甲徵带了人来他家里兴师问罪,正如苏夫人事先保证的那样,秦三娘真的没有顺势栽在他身上,倒让他扭转了几分对她的观感。要知道,这年头那些风尘女子多数妾身不自由,大半是从小就卖在那种见不得人的去处,因此无不把嫁人从良当成唯一的出路,就算坑蒙拐骗也想从良,这种女人可不少。若不是确定了其人品行,他就不是拿话挤兑张家兄弟用现在这种法子了。

可秦三娘只因为王世芳一门心思要拖他下水,于是就选择把张家兄弟供出来,这倒是有几分知恩图报的意思。对他来说,这当然好处多多,如此各种视线一定会立刻聚焦在内阁末相张四维身上;可对于秦三娘来说,张家人的怒火就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了,甚至可以说是她自己把自己陷入了危机。须知张泰徵和张甲徵当初之所以会接受了他的交换条件,不就是因为不想暴露出当初那愚蠢的行径?

“姐夫,发什么呆啊,整条县前街那时候都轰动了,这消息转眼间就会传遍京师,这下是绝大的奇闻!都察院那位葛都宪从大兴县衙出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整张脸都是青的,显然气得不轻。听说这位葛总宪最是刚强耿介要面子的人,下头御史里出现了这样的货色,说不定明天他第一个上书请求罢免严惩也说不定……”

见叶小胖眉飞色舞,一脸这下姐夫出了一口恶气的表情,汪孚林忍不住笑了笑,却没去泼冷水。这一把烧到科道言官头上的火,在他从辽东回京的时候,就因为那些言官的雄心勃勃而开始了,结果倒霉了好几个;接下来还打算死揪着他不放,背后又隐隐有张四维等人的影子,他只能一步一步出此下策。如此一来,葛守礼的致仕便彻底不可逆转,而科道迎来一场大清洗也在所难免。虽说他只是一个导火索,但这把火还真的是从他这儿烧下去的。

“好了,反正接下来的事就和我无关了,那些科道再恨我也无所谓,反正都察院我早就表明态度不会去的。趁着这机会,回头我就上书,找个借口回老家休假几个月,趁机远离是非之地。”

叶小胖顿时为之一怔,继而跳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汪孚林的手:“姐夫,你们都要走?那能带上我不?我也很想念徽州的,那可是我的第二家乡,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

尽管叶小胖脸色和口气全都异常诚恳,可汪孚林怎会被小舅子给蒙骗了?不消说,叶小胖是因为人都走了在京师没个伴,又要被父母牢牢盯着死读书,这才起意跟他回徽州。当下他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看得叶小胖脸色发毛,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要一块去也可以,你自己回去说服你爹娘,不许找帮手。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差不多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都是成年人了,凡事不能推在别人身上。”

一听要自己去说,叶小胖顿时拉长了脸。眼巴巴瞅着汪孚林,又用求救的目光去看一旁的小北,再是金宝和秋枫,见毫无效用,气馁的小舅子方才赌气说:“好好好,我自己回去说!”

把叶小胖这个小舅子送走,汪孚林笑眯眯支开了小北,回到书房之后,这才对金宝和秋枫说道:“你们俩如今也算是读书小成,今天下午,我就给你们布置一道很要紧的功课,就是我这道上书请假归乡的奏疏。要求很简单,字数五百到八百,文辞不用太过华丽,但要诚恳,要能打动人……我打个比方,不要阿房宫赋那种磅礴瑰丽,讽古论今,而要出师表那样朴实入人心,字字催人泪。”

金宝和秋枫那张大的嘴几乎能塞下一整颗鸡蛋,嘴里不敢说,心中却疯狂腹诽了起来。拿那两篇流传千古的大名篇作为要求,就算是打比方,这也简直太过分了吧?还有,听说过朝廷命官请幕僚帮着起草文书的,可汪孚林还没做官呢,而且这么要紧的东西交给他们两个晚辈,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汪孚林笑着挑了挑眉,半是鼓励,半是激将地说道,“你们两个谁写得好,我就以谁那篇作为蓝本,少许修改就呈上去,虽说看的人不知道是你们写的,而会当成是我写的,但毕竟能被首辅大人,又或者很多大人物看到。好好写,我看好你们!”

门外,假装被支开,结果又杀了个回马枪的小北撇了撇嘴,心想汪孚林忽悠别人上了瘾,现在竟然连金宝和秋枫都不放过,支使起了这么点大的孩子。然而,对于回徽州一趟去给汪二娘成亲壮色,她却也是很赞成的。别说她和两个小姑子原本就相处得好,这将近两年在外漂泊,她也有些想念徽州这个第二故乡了——无论是彼此相连的徽州府城和歙县城,又或者是一条丰乐河隔开的松明山村和西溪南村。

可就在小北转身要走时,冷不防房门一开,紧跟着就只见汪孚林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分明偷听却被抓了个现行的她却什么心虚,而是丢了个白眼过去。汪孚林当然知道小北嗔怪的缘由,却不解释,笑着拉了人进了正房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回家见岳母一趟,问问她对秦三娘的事还有什么安排没有。那种达官显贵对不相干人的性命死活一贯是不大理会的,先做准备是上策。我就算走,也得坦坦荡荡地走,不能用完了就扔。”

第六二八章受害者汪孚林

“一个一个,全都是自作主张的蠢货!”

尽管在得到消息之后,张四维就恨不得立刻从内阁飞回家中,好好教训一顿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但不论是身为阁老的矜持还是职责,他都不可能那么坐不住,甚至连找个借口请假都不可能去做。因此,即便今天大兴县衙那桩案子着实轰动京师,他也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可回到家中之后,他就再也维持不住那张荣宠不惊的面具了,在书房中叫来张泰徵和张甲徵便是劈头盖脸的痛骂。

“父亲,都是我的错,是我听到大哥被人羞辱,心中不忿,又正好听到那个消息,所以才……”

尽管张泰徵也很恼火张甲徵没有细细访查就自以为是带着他去兴师问罪,于是引来了这一系列难以收场的后续,但无论是鉴于作为长兄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是看到弟弟主动承担责任,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随即紧挨着张甲徵也一同跪了下来。

“父亲,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弟弟只是一时冲动,父亲若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

“责罚?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兄弟二人一时冲动,完全葬送一盘好局!”

张四维心头又是愤懑又是失望,见张甲徵抬起头来愕然看着自己,张泰徵却仍旧低着头,想来已经意识到几分事情的严重性,他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