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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依然这般介绍。到了黄昏时分,有个老头领着个小子负手而入。伙计迎了上前:“花公公,您老今儿怎么得闲?”花公公道:“杂家也上岁数了,不如小孩子伶俐。得空便出府走走,溜溜胳膊腿儿,也好安安生生服侍太王太后。”“您老是好人,比能和太王太后一般长命百岁。”伙计一长串的恭维吐出来。花公公倒也听得顺耳,抬目看了看铺子里的字画,忽然瞧见了那幅金刚经,立在跟前端详。伙计立时凑上前道:“不愧是老王爷身边的人,眼光最好不过!”赶忙将方才那套词儿说了一遍。花公公听罢上一眼下一眼瞧了这伙计半日:“是么。”伙计诚恳道:“是啊!”花公公哼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姓什么,父兄叫什么、官居何职?”伙计哑然。跟着花公公的那个小太监笑道:“既要哄人,竟连词儿都不预备好。这字儿我都认识,分明是青华山菩提庵慧般师父所写,怎么就变成大户人家的小姐的。”伙计愣了愣,强笑道:“许是这位小姐的字与慧般师父的颇为相似?女子字迹皆相类嘛。”旁边一个客人笑道:“你小子牙齿舌头是什么做的?都让人家拆穿了还嘴硬。”伙计尴尬谄笑。花公公点了点他:“小猴崽子。快取下来!杂家不管你们从何处得来的慧般师父的墨宝,太王太后极喜欢她、也喜欢她的字。再过几日便是太王太后生辰,数月前王爷亲打发人去托慧般师父替祖母写一副金刚经呢。”伙计吓了一跳:“是是是!小人这就拿下来!”慌忙取下。花公公心满意足,领着小太监走了。客人们哈哈一笑,议论几句。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朱桐拿着一份电报坐在太平镖局道:“神盾局的同志说,丁家当姑子的那位小姐没死,好端端的,且每月给三太太写两封信。他们不曾安插人手进丁家,让我们设法查一下何故三太太会上那个荒芜客院去烧纸。金刚经是青华山菩提庵慧般师父的笔迹。那姑子才二十多岁。前年夏天太王太后上青华山避暑,路过她们庵堂,与慧般师父相谈甚欢,极喜欢她的字。神盾局人手不足,慧般是个什么来历也让我们查查。”孔镖头嘀咕几声:“难道我们人手很足呢?”拿过电报瞧了会子,“依着那婆子的话,分明是丁姑娘已死。”“可知对方人手亦不足。”朱桐微笑道,“刘丰定下的规矩条条摆在明面上,没那么容易被人乘间抵隙。他们笼络的都是些空有名头没有实权的外戚之流。”恰在此时,耳听有人笑嘻嘻在外头喊:“掌柜的!我受贿啦~~”掌柜的道:“这是看守丁家那婆子的小子。”也喊道,“你得了人家多少好处,还不从实招来。”小子走进屋内,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戒指耳坠金镯子,还有十几两碎银子。想必那婆子把身上值钱的都拿来行贿了。那小子道:“她说,她大约是要冤死在咱们这儿了,独有一件心事未了。她有个相好,原本与她约了昨日私会。偏她前天晚上就被咱们抓来了。她想着,她相好等不着她,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子。遂想托我去跟她相好说一声,就说府里的主子打发她出远门办事去了。”朱桐与同伙互视了半日,道:“这词儿编排的并不老练。可知关婆子并非个老细作,大约是他们定计之后在丁家挑出来收买的。她相好是谁?”“十里香酒楼的厨子,叫申大明。”朱桐拍案道:“十里香酒楼不就在浮云堂那巷子旁么?”“正是。”朱桐喜不自禁:“总算有搭上的了。”遂向这小子笑道,“既然得了人家的好处,你就去。”掌柜的道:“换身衙役的衣裳去。”朱桐摆手:“不可。不是有丁家仆人的衣裳么?穿那个去。”那小子点点头,出去换衣裳了。过了会子,朱桐又叹道,“这些事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今儿可算搭上了。”掌柜的不觉好笑,乃道:“那个青华山的姑子我去查便好。丁三太太却没法子。”朱桐道:“丁三太太不难。”当日黄昏时分,朱巍的太太打发人给许多文官太太下了亲笔帖子,说今儿得闲到后花园子一逛,忽然发觉一片梅林开得极好,请她们明儿来自家煮雪赏梅。朱巍如今主管着浮云堂的案子,她太太的帖子谁敢不去?不论有没有安排,都说必去。丁家三位太太都得了帖子。到了第二天,太太们领着奶奶姑娘们纷至沓来,朱家后花园子霎时花天锦地、红飞翠舞。朱太太笑盈盈道:“我不过偶写几个帖试一试,谁知一招皆到。”众太太都说:“朱太太有心了。如此好花也不藏着,让我们也来观赏观赏,实在是幸事。”有太太眼尖,一眼瞧朱太太身旁搀着她的那位不是朱家两位奶奶,忙问道:“不知道这位奶奶是?”朱太太拍了拍那女子的手道:“这是我侄儿媳妇。”众人恍然:原来今儿是朱太太给大伙儿介绍侄媳妇。朱桐先生回长安这些日子,也不是没人给桐大奶奶下帖子,皆让她推脱了。兼朱桐一直没答应秦王出仕。朱太太骤然来这么一出,大约是朱桐要出山了。谁不知道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了鲁国丞相?鲁国强盛如斯皆其功劳。虽丢了东瀛刘属,输在燕国手上算不得什么。朱太太乃拉了刘净的手,指着众人向她一一介绍。刘净本是鲁国霸主刘侗亲女,兼做了多年丞相夫人,这般场面应付自如。旁人都围着刘净去了,朱巍的长媳在旁帮衬。其次媳便关照那些不大爱说话的客人。丁三太太便是明面身份最高的一个。大半日下来,刘净回到院子告诉朱桐:“那丁三太太真真是个老实人。咱们楠二奶奶陪她说了会子话,什么都套出来了。”朱桐忙问:“如何?”刘净道:“楠二奶奶.头两个字便是:可惜。说这位太太文才盖世,若是个男人能考状元,若在京城定然让中华书局哄了卖字去。”朱桐道:“文才不要紧,她女儿可平安?为何要烧纸?孔镖头说她哭得极惨。不是哭女儿却又哭谁?”刘净道:“她是哭女儿。”“嗯?”“她真以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