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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将念书这事儿看得很重,是因为你们已成年了。你们知道士农工商,知道念书的机会非常难得。但蒋净哥年幼无知,没觉得有人教他念书是种很大的恩情。”沈之默在旁插话道:“先生说中了,他委实深恨吴先生。你瞧他那模样,生怕被人看穿的架势。”屋中霎时寂然。贾琮一叹,摇头道:“你们以为孩子就是孩子,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若没猜错,今儿上午戏本子的那出就是他自己的主意。碰瓷是个惊险活,并不容易。老三的人显见精心准备了很久,要碰瓷世子手下一个要紧的人。俗话说夜长梦多。这种走钢丝的事儿,直接上就好了,弯子拐得越多越容易出岔子。故此是没有必要在前面加上一出、碰套瓷的。蒋班主,倘若日后你决意与吴先生一道过日子也罢了。”蒋玉菡前头还又惊又羞呢,问言一愣。贾琮耸肩,“看意思你是从没想过这个可能。也是,薛蟠只有一个。那么你们两口子依然是两口子。还望你们日后在乎些小孩子的感受。”他抬眼睛扫了眼蒋净哥,“你们可以试试再生一个。”尤三姐登时跳了起来扑通跪下,玩命的磕头:“三爷!你饶过他吧!他年幼无知……”贾琮厉声喝到:“他年幼?十四岁年幼?你自己十四岁时已经随母改嫁、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了,再问问你丈夫十四岁是个什么情景?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还要来作甚?不如生过一个!”乃指着蒋净哥,“你看看他。亲生母亲头都快磕破了,他半分不心疼。显见他喜欢另一个女人远胜过亲娘。”蒋净哥终于哭喊:“不是!”两步冲到尤三姐身边抱住她,“娘,别给他磕头!左不过是个死!我这条命不要便是!”贾琮冷冷的道:“你的命是不要了。十五年前你母亲怀胎时受的那些罪谁来偿?这十四年辛劳养大了你,你死了。她已这么大岁数,还能不能再生孩子?多年后她老了谁养老送终?莫要说什么下辈子,你以为你这样的下辈子还能转世为人?也莫说什么做牛做马,牛马还轮不到你。纵然做牛马,做谁家的牛马不是你说了算。”尤三姐早已哭成泪人,抱着儿子的胳膊哭喊:“儿啊……你若死了我哪里还活的了!可怜可怜你娘吧……”“可怜个头啊。”贾琮道,“你方才要撞墙自尽他可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蒋净哥喊道:“我知道有娄大侠在我娘不会有事的!”“哦,你还挺理智。”贾琮瞧了他一眼,“行了。到此为止。说不说。不说我就动大刑了。”尤三姐惊呼一声。蒋净哥看看母亲看看父亲,又转头看了看娄金桥。娄金桥叹道:“蒋哥儿,你若受不了大刑说了,不是白白受苦?还恐留下病根子,你父母得照顾你一辈子。若受刑不过死了,或是终究不肯说、让周先生杀了,蒋班主蒋太太断乎不能再活着了。再说,周先生如神人一般,你纵不说他也必能查出那个白无常来。纵然他查不出来,卢大人从三殿下那头查起,也早晚能查出来。你白死了不说,带累蒋班主蒋太太也一并白死了。”贾琮简直想给娄金桥爆盏灯!好厉害的舌头,不亚于本王。蒋净哥果然眼神果然弱了下去。良久,他轻声道:“吴婶子。”屋内霎时寂静如子夜。好半日功夫,贾琮拉了拉耳朵:“吴先生的老婆?”蒋净哥点点头。正文第858章矮院斑驳,青萝葱郁,墙角斜探出几支红萼白瓣的杏花。一个妇人坐在庭前拿着绷子扎花儿。屋顶上忽然冒出条人影来,前后打量了会子,打了个唿哨。妇人四面张望,什么都没看见,遂接着扎花。又听有声唿哨响起。妇人头也不抬道:“芽儿,踩盘子?”一个青衣人从屋檐下直直跃而下,含笑道:“对不住,剪个镖。”妇人淡然道:“新上跳板的?递个门坎吧。”青衣人摸摸后脑勺:“不算吧。前两年在江西线上安窑立柜。”“井水不犯河水。”妇人道,“我们这是黄草窑子,朋友踩宽着点。”青衣人笑道:“眼前摆着红货,岂能是黄草窑子。”妇人可算撂下了绣花绷子:“哪里来的红货?”“瓢把子不就是?”青衣人道,“你知道你值多少钱么?”妇人冷笑一声:“不知好歹。”话音未落,她坐着一脚踢翻跟前的松木小几。那小几旋了个弯子直朝青衣人砸过去。青衣人并不闪身躲避,眼看小几过来了、飞起一脚踢回去。妇人依然坐着,迎着小几再踢回。青衣人第二次踢向小几,耳听“咔嚓”一声,小几碎做十几块散落于地。乃抬头迎着妇人一笑。妇人这会子方站了起来,抖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青衣人拱拱手,也拔出自己的佩剑。二人旋即斗在一处,双剑“当当”直撞。眼见已拆了五十多招未分胜负,青衣人笑道:“你男人想必不知道你有这本事。他若知道了,还敢不敢跟你睡一个被窝?”妇人冷笑道:“奴家屋中事,不劳外人挂心。”一剑当心刺过去。青衣人往旁边一闪,妇人左手中蓦然多了把匕首,直朝青衣人甩了出去。青衣人挥剑拨开匕首:“我等了这么久只为等你的后手,原来才这么两下子。”乃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抱拳道,“吴婶子,道个万儿吧。”妇人眯眼看了他会子:“尊驾是何方神圣。”“在下姓柳,排行第七,长安人氏。”青衣人道,“有人出高价要吴婶子的活口。我也要吃饭不是?”妇人也抱拳道:“久不入江湖,就不通名报姓了。”“也罢。”青衣人道,“吴婶子是跟我走还是等我捉拿?”妇人漠然道:“莫夸海口,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青衣人笑道:“那我不客气了。”妇人浑身紧绷,只等着对手杀过来。却看青衣人慢悠悠从怀内掏出一把……乌黑的西洋火.枪。妇人大惊:“你!”青衣人森然道:“客官只要活口,没说要不带伤的。吴婶子,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你怀内暗器再快也快不过我手中的火器。”妇人微怔了片刻,忽然向青衣人嫣然一笑,柔声道:“也罢了。人家既要活口,何必劳官人费事?奴家跟官人去便是。”青衣人点头笑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