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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站错队的,有与己无关毫不关心的。待贾母知道,那帮人的卖身钱早打了七折入了公帐,余下的那三成自然是入了贾琏自己的钱匣子。贾母虽知道大房在摒除异己,人都已卖了也没法子,只得宽慰王夫人待大姑娘当了贵人可另收心腹。倒是贾琮回来听说了,颇有几分感慨——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来日荣国府与这些奴才有什么两样?就在二房一心等圣旨的时候,圣旨终于来了。加封贾琏为从四品朝散大夫,平日仍在户部就原职。贾母等以为这不过是个先兆,给元春的哥哥施恩,心中愈发期待,又暗叹宝玉年岁太小、不然这回施恩应该在他头上的。偏宝玉浑然不觉,这日下了学路过梦坡斋小书房歇一会子,因口渴了,随口喊外头的人来倒茶。喊了半日,外头磨磨蹭蹭进来一个婆子。宝玉见了嫌弃她不干净,帮摆手让命她出去,又喊:“没有干净些的小丫头子?”那婆子是凤姐儿手下的,素日便有几分愚莽。近日王夫人倒台、她自持可以仗势欺人了,瞅着左右没人,竟骂骂咧咧给宝玉一长串的排头吃!宝玉何尝受过这个,急得跳起脚来骂人,却让讽刺了一回“二太太委实干净、公帐都快搬到她私库去了”云云,顿觉羞惭,顾不得让人欺辱掩面跑了。他前思后想,始终不明白他母亲为何要贪墨,遂在府里转了半日的圈子,无人可诉,终于还是找上了贾琮。贾琮可巧提了笔要练字,闻言啼笑皆非:“为什么?宝玉哥哥知道这府里的银子都谁的么?”宝玉一愣道:“自然是全家的。”贾琮咧了咧嘴角:“也不是不对。全家这个词儿太泛了些。咱们这府里的银子眼下暂时是大老爷与二老爷——也就是我老子与你老子的。”因使了个眼色,红.袖忙领着一屋子下人出去了,又阖上门,贾琮才接着说,“总有一日老祖宗去了,咱们两房分家。依着朝廷法度,这府里的钱大都是我老子的、极少是你老子的——嫡长子得七成还是八成?我也记不得了,朝廷法度便是如此。你老子那极少的里头,大头是兰儿的,小头才是你的,因为你与二老爷一般是个次子。我们大房来日分家,几乎全都是琏二哥哥的,我只得一点子零头。环儿也只得一点子零头,谁让我们是姨娘养的。”他特好心停下来等了会子,只见宝玉眼睛都直了,足见认知颠覆。“故此这府里的钱,究其根本大都是琏二哥哥的,另有些是兰儿的,你也有极少极少的一点子,我与环哥哥基本没有。不然我们两个小小年纪拼命读书练武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来日能得个营生、混口饭吃?你是个干净人、又惫懒。做官你嫌应酬麻烦不干净、经商你嫌应酬麻烦不干净、从军你手无缚鸡之力,二太太不替你谋些银子,来日你是喝西北风呢、还是日日来琏二哥哥或兰儿家里打秋风过日子?”一番话说的宝玉瞠目结舌。半晌,贾琮又加上一句:“你该不会以为,老祖宗喜欢你,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吧?”宝玉说:“为什么要分家呢?大家一处亲亲热热的不好么?”贾琮哼道:“你看这些日子我们老爷与你们老爷太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亲热么?”宝玉一噎,他又说,“你这样本分不到钱的当然指望吃大户了,二老爷也是这般指望的。可惜我们老爷如何肯答应?老太太在一日还罢了,她总有一日驾鹤西归,二老爷并你都得扫地出门。”宝玉听了“吃大户”三个字,臊得满面通红。他素以为自己出身富贵,不愁吃穿,能在荣国府里呆一辈子。不曾想这些都不是他的,不过暂借罢了。一时心中汹涌。贾琮又说:“论起来咱们算是运气极好的,家里竟能包办教咱们读书写字兜些学问。寻常人家都请不起先生的。宝玉哥哥若没别的事,我要练字了。来日我得的家产比你还少些呢,我可不想日日来琏二哥哥家里靠奉承二嫂子打秋风。”说着扭身练字去了。平日他的字并不好;今儿宝玉在旁看着,他心思极为集中,竟写的高出平日三分来。宝玉怔怔的瞧着他一个六岁孩童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顿觉羞惭。半晌,他忽然问:“琮儿,你可知道林姑父为何生气?”贾琮吓了一跳:“哈?”宝玉道:“你知道。人人都知道,只没人告诉我。那日,你敷衍我呢。”贾琮撇嘴道:“人人都知道,只因人人都应该知道。你不知道才奇怪呢。那个还用得着人告诉?”宝玉遂向他行了个礼,不则一声。贾琮叹了口气,撂下笔:“老祖宗实在疼你,故此将你于林jiejie养在一处,指望有朝一日你们能日久生情,让林jiejie喜欢上你,这样来日说不定她就可以拼死拼活的要嫁给你,林姑父奈何不了她,保不齐也只得应了。”宝玉起先还有几分遐思,听到后头大惊:“林姑父不想答应么?”贾琮好笑的看着他:“林姑父凭什么想答应?你又穷、又不爱念书。他一个探花出身的二品大员,凭什么答应把女儿嫁给一个从五品员外郎的次子?老祖宗那是替你谋林jiejie的嫁妆!她也知道你养不活自己、她也知道林姑父看不上你。她特与林jiejie养在一处,乃同二太太帮你贪墨公帐是一样的。”这些话内容多了些,宝玉许久回不过神来。“林姑父不想让……”他脸色一红,半日,顾不得臊说,“林meimei……嫁,嫁给我?”贾琮不禁扶额:“林姑父吃错了药才会想把女儿嫁给你好不好?做亲要门当户对,你们根本不登对好不好?老祖宗这是背着林姑父玩阴招、特特将你两个放在一处,保不齐来日可以传出去些话毁掉林jiejie清誉、逼林jiejie嫁给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一桌子吃一床上睡’是什么意思!因林姑父家唯有她那一个独女,林家的家产来日都是她的嫁妆。老祖宗恐怕有一日她去了,你喝西北风,特替你谋林jiejie做亲呢!”抬头一看,宝玉又成了个泥雕木塑的菩萨。贾琮想着,早晚得给他一棍子,不如干脆打到底,遂接着说:“另有,听闻你日日去寻薛家jiejie玩,想来那也是二太太的意思?其实二太太的心与老太太是一样的,不过她谋的是薛jiejie罢了。人都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薛家,好富贵气派。薛大哥哥虽人混蛋了些子,对薛jiejie是极好的,薛jiejie的嫁妆也必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