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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未来可继王位,他哪里管什么黎民百姓的死活?”渐离说完也有些疑惑,“可是他就不怕秦国的报复吗?秦王长子扶苏已成年,且有治国之才,如果他继位后为报杀父之仇令秦国大举攻燕,恐怕燕国会更快步韩赵后尘。”“报复?”这个词显然触动了荆轲的神经,“对啊,如果报复,那么燕国怎么办!樊於期将军还未练好兵,这个时候怎么能…”他攥紧双拳,自己以前还为能行聂政专诸之事而兴奋不已,但实际上,这场打着为了燕国百姓和整个国家之存亡的旗号的刺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成全自己吗?而代价是,自己以为是在拯救的燕国!“对了!”渐离让聂的伤情急昏了头,都忘了告诉他们田伯的事,“我那夜曾经潜进田府,看到了田伯的尸体,他的脖子发黑,明显是被毒死的!”“下毒?”荆轲攥紧了拳头,除了太子,还有谁能毒害田光。渐离看他神色不对,便道:“也不一定是谁做的,也可能是‘刃’?”盖聂看着他们,却说:“现在‘刃’与太子,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原本鞠武竭力反对刺秦,也是怕燕丹将国家毁了,让他也捞不到好处,如今又转头支持,想来已经想好,让什么人来当替罪羊了吧。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下毒还重要吗?”渐离想到这里,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桌案,愤慨道:“只恨田伯忠心于国,却沦为这些权贵的牺牲品,还有玉川…”“别说了。”荆轲意识到,他必须要去找一趟太子。他要确定这个任务的意义。盖聂看着匆匆离去的荆轲,又看了看落在几案上的两坛酒,又看向渐离,“你说有没有可能,燕丹是为了自己才派人刺杀的?听说他在秦国为质时,吃了不少苦。”渐离听他这样说,也想起了当年在咸阳宫时听说的种种传言。好像是,燕太子与秦王自□□好,而当燕丹入秦为质时,却因什么大不敬之罪被秦王发落,受了莫大的屈辱。具体的事她虽不知,可也能想象太子对秦王的恨。可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将自己的喜怒置于整个国家之上,这实在是太恐怖了。盖聂见渐离出神,便建议说去青山阁看看徐家二老,虽然提到默默和自己所中之蛊的事也是很沉重,但至少让她不至于过多的关心国家的存亡问题,而且还能让徐伯母给渐离开些安胎药,总是好的。二人还在商量着是今日就去还是待到明天一早,便听见外头敲门,盖聂嘱咐渐离坐好别动,便去开了门。小仆只是给他了一卷竹简,说是邯郸来的信件。“邯郸城破后还能有消息传过来吗?”渐离问。盖聂摊开竹简,瞧着上面的字便明白了,笑了笑说道:“旁人传不来消息,她却可以。”“她?你在邯郸认识的人?莫非是…柳絮?”渐离忙趴过去看那竹简,“她跟你说什么?”盖聂顺势把她搂到怀中,抬起手指轻点渐离的鼻尖,“你紧张什么,她不过是和夫君攀了高枝,去了咸阳,让我以后不必给他们寄钱寄东西了。再者说她已有了身孕,你还担心什么?”“我也有身孕了啊!”渐离虽听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她不是不信盖聂,只是柳絮嘛,还是防着些好。可刚看了几句就被惊住,“秦王亲自到邯郸了?!”☆、亡国邯郸。旧日赵国的王都。封闭已久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列战车在前,后又有百余骑兵,百余侍卫太监宫女,共同簇拥着一辆庞大豪华的由八匹乌黑健壮的骏马拉着的漆金马车。听说这辆车当年是剑圣盖聂送给邯郸第一名妓柳絮的礼物,后来在柳絮从良时被赵国的宠臣郭开买下献给赵王,再后来,又作为攻下邯郸城的战利品献与秦王。嬴政坐在黄金车里,他的手指抚摸着车壁,顺着金箔的纹路,挪到了车窗的帷幔。原本明黄色的窗纱已经依着自己的意思换成了玄色。帷幔刚刚掀起一个缝,夏日燥热的空气便止不住的闯进来,使得他身边用来祛暑的冰仿佛都化的更快了。外头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嬴政不由冷笑,这一天,终于来了。“大王,到了。”大监许全抬手欲扶嬴政下车,而那位王上则大手一挥,自己从马车上下来。对于这一天,他很兴奋。“父王,这就是您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吗?”华阳指着车队前的一条脏乱的小巷子说道,“父王以前怎么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这里简直不能落脚,不,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嬴政拉起女儿的手——他有十几个儿女,可这次只带了这一个孩子来,足以见其对华阳公主的宠爱——慈爱地解释道:“父王刚出生的时候,正值秦赵长平之战,我大秦在那一战中大获全胜,秦将白起更是坑杀数十万赵国降兵。你想,那时寡人作为质子,他们怎么可能善待于我?别说我了,就连当时燕国的质子,就是燕太子丹,也只能住在这里。”华阳惊讶地捂了嘴,眨着一双含泪杏目,拉着嬴政的胳膊道:“父王,您受苦了。”“好孩子,父王这不是熬过来了吗?”他转头看着跪在他身后,一袭缟素的前赵王迁,“现在,报仇的时刻终于到了!”赵迁死死按住忍不住抖动的大腿,几乎匍匐在地上,惊恐万分:“秦王饶命!只要让我活着,我…罪臣什么都愿意做!”“哼,你一个亡国之君,寡人指望你做什么?”嬴政并没有理他,这种窝囊废将来随便找个荒僻之地把他扔那里自生自灭便是。他还不配死。嬴政让侍从都站在原地等候,拉着华阳走向跪拜的人群,俯视着那些蝼蚁般的贱民,一直走到巷子之中。他指着一间陋室对华阳说道:“看,当年父王和你奶奶就是住在这里。”“那奶奶也一定很辛苦。”华阳说道。嬴政也叹气道:“是啊,母后为了养育寡人,不仅要帮别人浣衣纺纱,还要忍受邻里的闲言碎语。你知道吗?当时那一条巷子的小孩,都打过寡人。”话音刚落,他旁边就传来一阵尖叫,原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竟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他媳妇一时手足无措,只能搂着丈夫嚎哭,看见嬴政盯着他们看,便是连哭也不敢哭了。嬴政盯着那汉子片刻,忽然一拍脑门笑着说道:“哦,寡人想起来了,你是乔虎!”他仍是笑着,指着那个不省人事的大汉,悄声对华阳说,“我十二岁生辰那天,差点被这小子带人打死!”华阳不知父王此时心思,瞧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想到他一介平民竟是曾经对他的父王——大秦高贵的储君、未来的王——这般不敬,心里顿时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