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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么?一把年纪老男人了。卢嵇仿佛要用眼睛把那本书瞪穿窟窿,注意到江水眠偏头看他,也一副沉醉于字里行间的表情坚决不转眼睛。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德语书。他德语这几年退步的厉害,看这些专业书籍的时候要查些字典看,如今捧着只是装模作样,眼前的字没等他看清楚就一个个消失。卢嵇举得胳膊都酸了的时候,侧耳听见江水眠打了个哈欠,从书下沿看,她困得前仰后合,然后往前一倒,脸贴在他膝盖上,贴着西装裤的布料,微张着嘴睡着了。卢嵇:“……”怎么她才到了第一天,就状况百出啊。这跟卢嵇脑中相敬如宾的想象不一样。只是三年前江水眠来的时候,这样贴着他,他也并不会在意,是他心态变化,还是两人立场变化了?江水眠闭眼中,用耳朵注意着卢嵇的动作。他似乎放下了书,想伸出两只手把她拽起来,让她别再坐在地上了。两只手几乎要碰到她胳膊了,却又纠结犹豫许久,半天还是放了回去。卢嵇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在怨他自己没本事似的。他两只手收了回去,似乎有目光长久的注视着她。江水眠:……你丫干点什么啊!她本以为可能是卢焕初抱着她回去,或许什么把她抱起来让出沙发给她……她可真高估了卢嵇了。他一动都不敢动的坐在原地。江水眠是演着演着真睡着了,昨夜脑子里排练太久和他见面后的场景,导致基本没睡,这一天折腾,她自然也困了。卢嵇微微动了动腿,江水眠毫无反应,他伸出手去,极轻的放在她额前,她的碎发挠着他的手心。他的手掌抗拒了那些细软头发的抵抗,轻轻按在她头顶。她额头微凉,他指肚轻轻动了动,微微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像是怕吵醒了一只喜怒无常的熟睡的猫。就算他知道江水眠醒来,也不会抬手给他一爪子。她居然毫无反应。卢嵇知道江水眠习武多年,也不是很有安全感的性子,睡梦中轻轻一触碰,甚至盯着她看,她都可能会惊醒。卢嵇见过江水眠倚在宋良阁的臂弯里睡得有细细的鼾声,但她在他身边睡着也就只有一两次的情况。然而江水眠此刻趴在他膝头,是真的睡熟了。睡得毫无反应,全心依赖。时隔三四年没见,她依然对他有那时候的信任,单这个发现,对于卢嵇来说,比她傻乎乎的同意当姨太太重要多了。江水眠睫毛也像头发那样细软,有点发黄,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卢嵇忽然心就静下来了。那些cao蛋的事儿,那些虚伪的人,一下子感觉都能对付了似的。以后每一天回来,都能跟她插科打诨,忽悠她逗她好一会儿了啊。她再度醒来,是感觉有东西碰了碰她的脸颊,迷糊醒了却没睁眼。江水眠脑子里懵了一下。不会是他亲了她吧!果然果然!好几年前某人不都连亲额头都下不了嘴么!这回终于鼓起勇气了是么!她刚要兴奋,忽然感觉到不对。凉凉的,硬邦邦的……好像是书脊。又顶了顶,江水眠确认了:……还真他妈是书。她故作迷糊揉揉眼睛,睁开眼来,心里已经想着要不要明天捉一只大蟑螂塞进他鞋子里了。卢嵇捧着书坐在原地,她还这么趴着,卢嵇没看她,翻页道:“已经干了。回去吧。”江水眠伸出手看了看,跟她记忆里的指甲油很接近了,在灯光下有些亮光。卢嵇就跟长在沙发里似的一动不动。江水眠:“明天我想出门。”卢嵇还不能直视她一样,微微拿低书:“去做什么?”她脸上有块压红的痕迹而不自知,江水眠:“有以前认识的人,我想去见见。”卢嵇笑起来:“出去玩就出去玩,找这么多由头。”江水眠扁嘴:“你记不记得以前那个唱戏的小青子?”卢嵇想了一下:“陈青亭?嗯,他现在在京津很有名气了。”江水眠还在望着他,装似恳求撒娇。卢嵇压不住唇角,道:“去就去吧。既然是朋友,到时候别空着手,找鲁妈带些礼过去。别丢了份。”江水眠显得很高兴,待她起来,敲了敲发麻的腿离开后,卢嵇才松了口气,挪了挪身子,麻痛的他直皱眉,等到确定江水眠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他这才扶着桌子,如中风多年坚强复健的患者一样拖着两条腿站起身,一边倒吸冷气,一边晃着两条快麻废了的腿。鲁妈走上楼来,站在开着门的门口,她不能进书房,只道:“老爷,送茶上来了。”卢嵇立刻倚着桌子两手插兜,转过头来,云淡风轻笑道:“没事,放在门口吧。我不渴。哦对,你亲自过去安顿她吧。她别浴室不会用,床褥不舒服之类的。”鲁妈点头下去了。卢老爷这才靠手拽动着自己两条废腿,急需被卖拐的一瘸一拐模样,舔了舔渴了两个多小时的嘴唇,艰难的朝门口爬去。鲁妈走楼梯到一半,想起来做衣服的裁缝明日要来。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本来去给太太们量体裁衣没什么的,但想着卢嵇的态度,显然就是只有这一个宝贝姨太太,万一他介意,就是她做事不妥当了。鲁妈想着便往回走。然后就看到了扶着门框,两条腿站不稳似的,艰难的伸手够着门外小桌上茶壶的卢老爷。鲁妈脑子里顿时浮现了四个大字:身残志坚。鲁妈:“……老爷?”卢嵇手一滑,整个人重重倚在了门框上,一甩头,风流倜傥,两只手跟长在口袋里似的又插回去了,淡淡道:“什么事?”鲁妈:“……没。没什么。”江水眠走到一楼客厅,这才看了一眼挂钟,竟已经将近九点了。他吃完饭的时候才不到七点,她到底趴在卢嵇腿上睡了多久——他就那么一直坐着?抱她回去能死么?能死么?!江水眠站在挂钟前,一时间竟无语凝噎。江水眠以前曾想过为什么卢嵇女人缘这么差,她总以为是因为他少年时候结婚不成,大了去留学又跟留学生关系不亲密,大多一人居住,最好的年纪全用在求学上了。后来回国北上之后,徐金昆总想给让他跟别人联姻,他心里厌恶徐金昆却不好明说,着急把自己名声搞臭……现在想想……或许也不是没有他自己的原因啊。*天津南市,一处班子内。陈青亭在楼下卸了头面,正跟几个年轻男旦一同说笑,许班主进来了,喊道:“小青子,上楼见人去。”陈青亭脸上还没卸妆,白衣短发,明眼粉腮,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