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大兴朝驸马须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远,怒喝道:“滚!别碰本王!”

承熹听得心头大震,骤然抬眼去看,只见他额角青筋暴凸。明明被滚茶泼了一身的时候没有丝毫怒气,却在那丫鬟给他擦的时候才骤然暴怒。

——似乎极不喜欢别人碰到他。

那被狠狠踹远的丫鬟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嘴角已经见了血。眸中惊惶之色溢于言表,跪在地上飞快磕了十几个头,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

这是府中约定俗成的规矩,主子生气的时候一定不能出声讨饶,不出声可能还能被留条命,出声讨饶却一定死得更快。

成雅风忙接过另一位丫鬟取来的干帕子,正要给他擦,却被容璟邰伸臂挡开,他自己接过了干帕动手擦拭身上水渍。

成雅风动作一僵,朝那丫鬟冷声喝了一声:“拖下去!”外头进来的侍卫把那面白如纸的丫鬟拖下去了。

承熹垂了眼,她自小有心悸之症,受不得惊吓,放缓呼吸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心率才恢复如常。

容璟邰也不说换衣服,还是默不作声坐着,只是死死攥着双拳,手背青筋暴突,似下一秒就要捏碎手骨一样用力。大皇子妃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三人都坐着想事,各自也想不到一块去。满室静寂实在徒增尴尬,承熹只得起身辞别,只觉今日一行是她这许多年来赴过的最奇怪的约。

容璟邰垂首坐着,似看不到她起身要走一般。只有成雅风意思意思挽留了两句,笑容可掬地送她到了府门口。

成雅风送了公主出去,再进会客厅的门时,便见屋子里一片狼藉,满地碎瓷片,桌上所有杯壶都砸了个干净。

外人说他乖戾孤僻却也是真的,他性子当真算不得好,只是生气的时候极少冲人发火,常常自己一人窝在书房中砸东西。

成雅风也是后来才注意到她的夫君发怒时,便爱听瓷片砸碎的玲珑清脆声,可她从来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任凭他一人把这脾气克制下去,怎么劝都没半点作用。

她能做的,也仅仅是把书房卧房的摆饰都换成了瓷的玉的。只为他砸得时候听得顺耳些,能快点消了气。

成雅风垂眼看去,他面容紧绷,合着眼刻意放缓了呼吸,呼吸绵长粗重。想来是方才被碎瓷片划破了手,此时他右手上鲜血淋漓,不知得多疼。

心中叹口气,既不劝他,也不喊个奴婢进来。只从熟悉的地方拿了把檀木为骨狼毛为须的小掸尘,蹲下身把地上碎瓷片一点点地小心清理干净。

她在嫁入府的第三年才知道,她的夫君,心中有许多年郁结和伤痛。他走过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才从那吃人的皇宫中逃了出来。

幼时所经受的多年磋磨一寸寸敲断他的傲骨,把他生而为人的全部柔情都一点点碾了个干净,成了他心上再也治不好的沉疴顽疾,溃烂生腐。

不可医,也无人能医。

他在幼时苦难中熬过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能撑着他往下走了,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他一直都在深渊最底之处挣扎,那里四下无人。她走不进去,也帮不了他,也只能做些这般轻飘飘的事。

成雅风打扫着地上散落的碎瓷片,轻声埋怨:“方才,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听她问话,容璟邰垂着眼皮还是默不作声,盯着地上的砖缝怔怔出神。

成雅风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像行将就木一般自厌自弃的模样,半点生气都没有。

见他如此,成雅风心口堵得厉害,生生掐住了话头,转而自责道:“说来也怪我,就不该请她来。她一介女子,又是个性子软的,能有什么成算?”

容璟邰眼神阴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听到妻子自责的话,眉睫微微一动,眼神稍稍放柔了些,摇摇头低声道:“不怪你。”

满室静寂中,他沉默许久。眸底满是掩不住的自嘲,声音颤抖,似乎连吐字都十分艰难,“雅风,我实话与你说……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恨不得让他们去死,将他们挫骨扬灰……可有的时候,做了那些个梦……醒来再想想,倒不如我自己死了干净……”

语中竟带哽意,说这一番话似乎用劲了全身力气。

成雅风正蹲着身子捡拾地上的碎瓷片,听得此话兀地把手中杂物砸在地上,腾然站起身怒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胡话!”

见他又垂下头看不清表情,却像背上驮着一座千钧重的大山,压得他微微弯下了脊背,甚至能看到指尖轻颤。明明八尺男儿端端正正坐在镂雕龙纹太师椅上,却偏偏生出一种脆弱茫然之感。

成雅风看着,只觉自己整颗心都在滚油里煎,疼得钻心。她自己脾气也算不得好,对上他的时候却总想要待他温柔一些。

她蹲在他身前,双手放上他膝头,仰着头去看他。他放在椅扶上的右手把那扶手攥得死紧,不知又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中去。

成雅风把自己温热的掌心贴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梭,像是能透过他面上阴鹜神情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看透那眸底的难过。

温热细腻的手心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容璟邰身子猛地打了个抖,伸手便要一把将她推出去。似乎全身都长满无形的尖刺,潜意识中便不容任何人靠近。

却在握住她肩头时清醒了过来,转瞬间意识到蹲在身前的是自己的妻子,硬生生忍住了动作。

直到他的手一点点软下来。成雅风轻轻笑了,这才缓缓道:“这民间有句俗语,俗得厉害,我却十分喜欢。”

容璟邰微垂了眼看她,听自己的妻子一字一顿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将大皇子旧伤累累的手掌裹入自己双手中,脸上笑得释然,语气却再郑重不过:“璟邰,我既嫁给了你,便从来没有想过后退。”

听了这般肺腑之言,容璟邰似乎无动无衷,面上冷冷淡淡,神色也没有丝毫起伏,却只有

作者有话要说:  听了这般肺腑之言,容璟邰似乎无动无衷,面上冷冷淡淡,神色也没有丝毫起伏,却只有握着他双手的成雅风知道,他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她眼角发酸,轻吸口气缓声道:“纵然你选的是条死路,我也定会陪你走下去。”

我身无铠甲,却也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纵然你选的是条死路,我也没有半点顾忌。

容璟邰垂着眼看她,眸中似有些许湿意,眸底的空茫死寂之色一点点散去,透出些微光亮来。

许久以后,才反握住妻子的手,极慢地点了下头。

☆、刻骨

本章剩余内容在【作者有话说】部分。

大皇子妃名成雅风,出身淮安侯府。淮安侯府三代前出过一位入主中宫的娘娘,被赏下二等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