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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的余地和必要,两人又回到了院子里,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一楼走廊上有自动贩卖机,陈似锦跑去看,发现卖的是矿泉水,酸奶和鲜榨的果汁。她犹豫了一下,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姜辙。姜辙起身去拿了两只纸杯,拧开矿泉水瓶盖,把水倒进纸杯里,两人分着喝。陈似锦低头抿了一口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向哪里,只能接着看没几步路远的花海。不知道种的是什么花,长得真心不错,住在这里的人会产生出世外桃源的感觉吧。只是阡陌交通,没有鸡犬相闻,还缺点声响。“我大概有六年没见过她了,”姜辙不知道是说给陈似锦听的,还是仅仅为了一吐为快,不在乎听众是谁,“我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样子,我宁可她是半身不遂了,也不想她是这个样子。”“她以前是教授,喜欢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最得意的应该就是她的脑子了吧,我从小就好奇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可是现在她连最简单的绘本都已经看不下了,我实在难以想象,当她察觉自己的记忆力什么的大不如从前时,她会有多么绝望。”陈似锦说:“她只是暂时休息了,动了这么久的脑子,脑子也累,总想放点小长假,修养修养。况且,她这样,或许也很快乐,她照顾了你们这样久,总要给她一个机会,松口气,偷个懒,做回孩子。”姜辙沉默了一下,勾了勾唇,说:“谢谢。”陈似锦说:“你外婆她现在连你也不记得了吗?”姜辙点了点头,他偏过头去看着阳光下的影子,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翕动,侧脸深沉悲伤。陈似锦知道了,捏着手低下头。最亲近的家人站在面前,却还像个陌生人,需要一遍遍的介绍自己。而且,知道这种介绍是遥遥无期的,她的眼里心里不会再有自己。这种痛苦是融化在血液里,刻在骨子里的,每每想起,也只能怪老天爷偏偏要造化弄人。姜辙喝完了纸杯里最后的矿泉水,说:“我们上去吧。”陈似锦嗯了声,把两只纸杯套在一块,连同喝光了的矿泉水瓶一起拿在手上,寻思路过走廊转角处的垃圾桶时扔了。“外婆那边是有护工料理的,你只要陪她聊天就可以。”姜辙边看着她扔垃圾,边说。陈似锦扔完垃圾走到他身边:“你一直都在疗养院还是要回城里?”“我缺席了六年,想找机会多陪陪她。”姜辙回答。他抬手敲了敲门,护工还陪着林夫人看绘本,转头看到姜辙,愣了一下,起身犹疑地从小矮凳上站起来,眯起眼打量姜辙和陈似锦。姜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扬起手说:“姜辙,是林夫人的外孙。”护工两手接过名片低头翻来看去好了几遍,还是不太相信,仍旧把名片还给姜辙,话讲的很客气:“不好意思,先生,林先生吩咐过林夫人不能见除他之外的人,您要见夫人,我要先问过先生的意思。”林夫人从绘本上抬起头,眼睛迷茫地睁着,一会儿看看姜辙,一会儿看看陈似锦。她看了会儿,大约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低头又看了会儿绘本,忽然又抬头瞪着陈似锦。没有焦点的眼睛慢慢地映出了陈似锦的倒影。“清……清……清儿。”林夫人的声音并不苍老,听着倒还有些精神,只是语气宛若七八岁的智童,咬字也不是很顺溜。陈似锦看了眼姜辙,意思是林夫人大约不止是阿兹海默症这么简单。姜辙说:“外婆,我和清儿来看你了,这么多年没有见,你还是这么有精神。”护工有些诧异地看着姜辙。陈似锦说:“外婆,是我,清儿。”她尝试着走到林夫人身边,林夫人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反倒一脸欣喜地看着她,眼神清亮,好像迷茫了许多年的世界终于找到了重心。“来,过来。”林夫人伸出手,陈似锦立刻牵上。骗这样的老太太,陈似锦虽然于心不忍,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笑,又忽然觉得只要可以真心地笑,比什么都好。林夫人拉着陈似锦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满心的欢喜,倒是护工看着陈似锦的眼神有些微妙。她在林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是稍稍知道点家里的情况,如今忽然跳出个林清来,让她不由心生警惕。她弯下腰,说:“夫人,小/姐赶路来见你,还没吃饭呢,我先带她去吃饭,再回来陪你好吗?”陈似锦说:“我不饿。”姜辙看出了护工的担心,也不想为难她,便顺着话说:“先去吃点吧。”陈似锦愣了一下,然后弯腰温和地对林夫人说:“外婆,我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陪你聊天好吗?”林夫人低着头,拍了拍握在手心里陈似的手,然后不怎么情愿地松开了。护工很客气地说:“麻烦先生,小/姐先去一楼餐厅用餐,我把林夫人安顿好后就下来。”姜辙微微颔首,说:“麻烦你了。”出了病房,陈似锦轻声问他:“我们不是才吃过饭吗?”“那个护工不相信我们,估计还是要先见过外公才能放心。”姜辙说,“外婆其实也记不得清儿的长相了,她只是下意识地把每个年轻女孩认作清儿而已,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陈似锦理解了:“所以,我刚才顺杆叫外婆反倒让她更加怀疑了,你家的护工可真是尽心。”姜辙不以为意,只是说:“我们前脚出门,护工肯定后脚就给外公打电话了。但似锦,其实我不怎么想见外公。”因为不想见,所以回国至今都没有回过家,也迟迟不来看病重的外婆。陈似锦说:“真巧,我也不怎么想见我mama。”姜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陈似锦。“我知道我的话跳得有点大,但我只想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们都有不想见的亲人,但每一个都不能不见。”姜辙摇了摇头,说:“那不一样,我们家的情况……”他顿了顿,叹息,“不一样。”直到护工到餐厅找到他们,姜辙也没说清楚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只是点了杯清茶,坐在那里垂着眼睑摩挲着茶杯,脸上挂着重重的心事。护工把还通着话的手机递给姜辙,姜辙犹豫了好几秒,才拿过来接起。通话很简短,姜辙嗯了两声后就挂了。“是外公的电话。”他把手机递给护工,说:“我们待会儿上去照看外婆,你可以四处走走,休息一下。”护工也累的荒,巴不得有人能替自己几分钟,好偷个小懒,也不坚持,说:“如果有事可以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