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 or no

    周显没有和她谈“喜不喜欢”这件事，转了话题和她聊：“大学里有遇到合适的人吗？谈一谈也挺好。”

    然后玩笑般道：“我不介意戴绿帽子。”

    一种羞耻和愤愤不平的情绪蔓延而上，在她脸上混合成红晕，她有些气愤地看向周显，他手臂支在车窗，目视前方的车河，她此刻怎么想，怎么反应，他根本毫不在意。

    章意雪毕竟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女生，眉毛一皱就小声哭起来，周显自然听到了，叹一口气，从置物箱里取出纸巾递给她。

    “一开始不就说得很明白吗？钱讫两清的事。”

    说话口气温和，其实心里没半分触动，没办法，他见过太多漂亮女孩子，貌美的，妖娆的，性感的……或喜或笑，或怒或嗔，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敷衍着应付过去就行了，对他这种人，钱不算什么，感情才宝贵。

    对，就是这样，所以她才喜欢他，章意雪接过纸巾擦泪，朦胧泪眼，看见他修长手指，劲瘦手臂，再往上看，俊俏的一张脸，好冷的一双眼。

    中学时代也有男孩子喜欢她，那时候她重学业，也嫌他们吵闹，可被人捧着，难免就生出骄矜，高中毕业后，她和洛宁去舞室学跳舞，遇上了周显，他是舞室老板的朋友，那天正好过来，老实说，他一出现，舞室里的女孩子全部都捧心看他，没办法，皮相长得好就是吃香。

    偏偏他只看重洛宁，她在旁边成了陪衬，她们是好朋友，她能说什么，忍着一点点不甘心，谁说就不能长久的相处下去。

    可他又打电话给她，约她单独见面，章意雪至今都记得，那一天她的心是怎么狂跳的，她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态去赴约，有畅快有喜悦还有一丝丝扬眉吐气的意味，她走进咖啡厅，店里面人不多，却有不少都在偷偷看他。

    周显贴心的帮她点好了香草拿铁，微甜的液体从舌尖划到喉咙，那份甜蜜让她的脸又开始发红，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愣住。

    “章意雪，我希望你去和洛宁说你是我的女朋友，然后减少和她的往来。”

    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又过了半晌才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喃喃道：“为什么？”

    周显明显不想多说，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白水：“你不用知道。”

    随后又补充，“作为报答，我会向你支付二十万作为报酬。”

    二十万，她的父亲一整年的工资，   就这样被他轻飘飘的说了出来。章意雪没做声，又听见周显说：“你要是觉得不满意，自己说个价，把银行卡号发给我就行。”

    这死人冤大头的架势，章意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再没经历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要做什么呢？”

    花这么大的代价，她越来越不明白了：“你，你要伤害洛宁吗？”

    这更说不通了，洛宁和她一样大，性格又好，能闯出什么祸，值得他费这等功夫。

    “洛宁很可怜的，她mama去世了，爸爸也不在身边……”

    洛宁很好，好到有时候让她嫉妒，她又漂亮又温柔，还大方，章意雪有次随口说了句喜欢一个香港牌子的手机壳，没多久洛宁就买来送她，还细心解释因为她喜欢的这一款限地区发售，所以才没能早一点给她。

    洛宁对她好到近乎讨好，她有时沾沾自喜，有时受之有愧，她羡慕洛宁有钱出手大方，可这种心理又能在家庭中找补回来，再怎么样，她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洛宁，她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她对洛宁有一点小小的嫉妒心，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害她呀。

    周显嗤笑一声，“你来的时候，没想过要伤害她吗？”

    漂亮的只是皮囊，人的心是红是黑，谁能说得清楚，就像现在，他轻易地挑破她的嫉妒。

    “如果我真是想和你在一起，洛宁知道了，她不会伤心吗？这对她来说就不是一种伤害吗？你来的时候心里明明就知道啊。”

    章意雪此刻难堪到了极点，她对洛宁的回护之心一下变成了笑话，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维护她是真的，同时，她嫉妒她，也是真的啊。

    “按我说的做，这和你预期的本来就没有差别，既然结果一样，你又何必纠结在所谓伤害这种事情上，毕竟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说出“伤害”这个词语时，他甚至伸手像比剪刀手一样做了一个打引号的动作，略显佻达的神情，蛊惑人心的好看。

    章意雪纠结了一个星期，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时，她在想什么呢，真复杂，如果他不戳穿她，她一定会拒绝的，可是偏偏，偏偏……做一个伪善的朋友，还是一个坦荡的陌生人？其实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

    小女孩就是麻烦。

    周显在心里叹气，车子一路开到了章意雪大学门外，她终于止住了哭，一双红眼睛看向他，“你心里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她甚至希望他点头称是，或是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因为看不起她，所以才肆无忌惮，至少这还有一点稀薄的感情，哪怕章意雪心里清楚，他只是不在意。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周显找出手机，过了几秒，章意雪那边叮咚一响，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是来自周显的转账消息。

    “就因为我给你钱？”周显忍不住了，拿根烟衔在嘴边，倒是没有点燃，扫着微信里的消息，漫不经心，“别人看不看得起都是假的，钱在手里才是真的。”

    “我给你钱，但也没想过要践踏你，论人品，你可能比我要高尚不少。好了，明天和朋友去逛逛街，吃吃喝喝买条新裙子，你会发现又是新的一天。”

    他锁上手机，随手放在置物箱：“回去吧，咱们合作愉快。”

    章意雪下了车，没走两步，身后响起了汽车呼啸离开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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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还有一更（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