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公子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为霜神色癫狂,咬了咬牙,狠下心,摇了摇为霜的肩,道:“你爹的印章在何处?如今蔚家乱成一锅粥,你便忍心看着你爹亲手创下的产业付诸东流吗?”

为霜眼中多了几分清醒,失魂落魄地道:“书房进门后的第五块青砖下……”

霍存章这才松开为霜,拍了拍为霜的肩,道:“霜丫头,你好好休息罢。”

为霜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道:“我要去见我爹。”

卫幽色正欲说话,霍存章却摆了摆手,对卫幽色道:“卫公子,麻烦你陪霜丫头去灵堂。”

卫幽色点了点头,拉住了正欲往外走的为霜。

为霜道:“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爹。”

卫幽色道:“我陪你罢。”

为霜很快便相信了她外祖父所说的话,她爹是真的死了。

她爹躺在冰凉的棺椁里,神情安详地闭着眼。

为霜一下跪倒在棺椁前,她爹总是喜欢把她气得跳脚,想来,她爹这些年,尽管口里嚷嚷着要纳小妾,却从来未纳过一人。

她爹从未食言,他应过她的事,从未有一事是假。

她和她爹的最后一次说话,她还和她爹吵了架。

为霜红了眼眶,她和她爹之间,她爹竟是先走的那一个。

四下无人之际,管家却忽然把为霜叫到了角落。

“小姐,这是老爷留给您的信,老爷说过,让您在无人之时看这封信。”

为霜点了点头,等到夜深之时,她便拿出了这封信。

信上是熟悉的字迹,为霜的眼泪登时便涌了出来。

吾儿阿霜:

我本不欲让你瞧见这信,但若是有一日你瞧见了这封信,便表明我已遭了不测。

瞧见这封信的时候莫哭,你会哭得你爹我在天之灵都不安的。

你不知晓,阿爹曾经如何真心实意地期盼过你的降临,你亦不知晓,你幼时哭鼻子的模样让阿爹有多心疼。

这些年,我知晓,你一直怨我待你娘太过薄情,但阿爹已尝到了这薄情的代价了,你已许久不曾真心实意地唤过我阿爹了。

我还记得上一次,是你八岁的时候,我让你骑在我的脖子上,带着你去看灯会,你看上了一盏走马灯,赖在那里不肯走,硬是要我给你买了才肯走,恰巧我出门匆忙来不及带银子,我拗不过你,只好把身上带的那枚玉佩给当了去替你买那盏走马灯。

你小时总是爱缠着我带你去捉蟹,缠着我给你做蟹,后来,你娘去了,我瞧见你眼里的恨意,那就像一把刀,割得阿爹的心生疼。

你一定很恨我罢?

我曾允过你,除了你娘外,再不会有其他人,但却总是在你面前提续娶之事。

阿爹不忍心让你变成和你娘一样的人,你娘心肠太软,又柔弱得很,这样的人,离了他人的庇佑,是活不久的,但他人的庇佑又会有多久呢?

阿爹望你长成参天的古树,而不是依附在树干上的菟丝花。

你或许以为,你的外祖父是真心为你,但只有我才能瞧见他的不良居心。

阿霜,不必难过,你的外祖父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更喜欢权势罢了。

霍家虽退隐多年,如今却又起了别的心思。

我这几年一直在试图让你和霍家划清关系,若是如此,霍家种种与你再无干系。

我本打算徐徐图之,但我今日去救你,只怕有三长两短,故写下这信。

若我果真身死,莫要轻信你外祖父,切莫将印章交与他,若你已交与他,荷花池旁的假山里,子时三刻,月光从假山的缝隙射下,月光所照之处,埋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五百万两银票,为父想,凭着阿霜你的聪明,定能活得很好。

写到这里,阿爹不得不告诉你一事,当年你娘临死前喝下的那壶酒里,被下了毒,你娘喝得太多,所以才受不住去了,而我只喝了半杯,却也要了我半条命,我早已请神医替我瞧过,我这身子,哪怕用各种药材滋养着,也活不到阿霜你成亲的时候。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阿爹并不嫌你只是一个女子,阿爹只是觉着,若你是一个男子,阿爹或许便能更放心地把这前路上的荆棘交与你自己去铲除了。

但我儿阿霜啊,你偏偏是一个女子,这世道对女子一向多有苛责,而你是阿爹的心头rou,我恨不能把你捧在手心。

阿爹要为你除去所有的荆棘,阿爹要为霜做这天下最开心的姑娘。

但在此之前,阿爹不得不狠下心,让你恨我。

阿霜,我要你知道,这世上,最艰难的是人心。

如此,哪怕有一日我去了,哪怕有一日前路荆棘再起,阿霜你也不会被这荆棘划伤,你会一直是最开心的姑娘。

直到此刻,阿爹才发觉,这些年,我许是错了,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却偏偏选了最坏的一种。

阿爹的书房里最中间的那一块地砖下有一个机关,扭动那机关便会有一个密室显露,密室里面藏着阿爹给你准备的生辰礼还有节礼,还有这些年替你存下的嫁妆。从你娘去了的那一年,到你八十岁的那一年,平日里瞧见什么好看的簪子,总是想着替你买下来,攒着,攒着,竟给你攒了一屋子的嫁妆。

我的阿霜,每一年都能收到她爹的生辰礼,哪怕有一日阿霜你失了朋友,阿爹却总是惦记着你的。

卫幽色,我考量了许久,他或许是能护住你的人。

和他成亲罢,算阿爹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了,这是我一生最后的憾事了,不能亲眼瞧见你们成亲了。

愿吾儿阿霜所愿皆成。



一封信看完,为霜已是泣不成声。

为霜紧紧握着信,抱着被子,闪烁的烛火把为霜的身影映在墙上,孤影残灯,清寂得很。

为霜把信藏了起来,披上衣衫,出了院子。

院中夜色正好,为霜踩着月色,向假山而去。

为霜正欲挖匣子,便听外面有一阵脚步声。

“这次倒是有劳卫公子了。”

是外祖父的声音,为霜心中一惊,为霜正想出去,但外祖父接着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当场。

“这蔚家的家财,卫公子果真半分也不心动?”

为霜透过假山的缝隙看出去,两人的脸她都看得真真切切。

“卫某只要应得的那一份。”

霍存章笑道:“卫公子果然大方,不过老夫倒是未曾想到,蔚凭谣同你比武,竟连一招也过不了便死在你手下,卫公子的武功真是令人佩服。”

卫幽色道:“不敢不敢,但卫某却有几件事想让霍前辈解惑。”

“何事?”

“不知霍前辈打算怎么处置蔚为霜?”

霍存章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斩草除根,老夫当年能舍下一个女儿,如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