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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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離家出走了。 我打開隊伍圖鑑,所有人整整齊齊,唯獨流浪者不見蹤影。 我花真金白銀抽出來的2命小圓帽帶著鈴鐺跑了。 我不過幾天沒上線而已,他上哪去了? 無論是塵歌壺還是教令院,流浪者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卻連他的帽子都沒看到。 我坐在淨善宮門口思考幾分鐘,拿出荒瀧極上盛世豪鼓,一邊敲一邊開始喊流浪者。這招是在海燈節時跟胡桃學的,他臉皮這麼薄,肯定很快就會現身要我閉嘴。在現世社會打滾這麼久,我自然知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圍觀的學者和民眾越來越多,連納西妲也出來了。 「旅行者?」 我停下敲鼓的動作,「啊,納西妲,抱歉,吵到妳了?」 年幼的智慧之神好奇地盯著樂器,「這是稻妻的樂器嗎?真特別呀,須彌也有類似的鼓,但音色完全不同。妳這番精彩演奏,是為了找流浪者嗎?」 「他離家出走了。」 納西妲支著下巴,「三天前你們一起交完每日任務,我就沒再看到過他了。這幾天妳都是一個人行動,我本來也很好奇,發生什麼事了呢?」 三天前? 現世的我因為剛換工作而交頭爛額,託朋友幫忙打理每日任務和深淵。每天回家洗完澡就地躺平,已經一個禮拜沒有親自打開遊戲。 當然是想流浪者的,想念他騰空飛起時的白花花小腿,想念他張開風之翼時的恣意笑聲,想念他被我佔便宜時的不悅表情。 吶,例如現在。 你看,人這不就來了嗎? 少年走出人群,看向我的目光不冷不熱,我隱隱察覺游離在晨霧中逐漸變得危險的風訊。下一刻,他果然手搓風球,作勢朝我砸來。 我不閃不躲,在風壓逼近眼球的瞬間閉上眼。 我睜開眼,流浪者的風球原地消散,冰涼的風刺痛了我的眼睛,流出生理性淚水。我抹去眼淚,聽見他冷笑一聲,「還敢裝無辜?」 「哎,這可不算,是反射動作啊。」 納西妲目光略帶好奇,「流浪者,你在欺負旅行者嗎?」 我擺擺手,「按他的觀點,是我欺負他才對。」 「呵,盡會顛倒是非。」 「哦?」納西妲的精靈耳動了動,一臉玩味,「妳對他做了什麼?」 流浪者不習慣被人群環伺,一個人轉身就走。我把荒瀧極上盛世豪鼓塞給納西妲,「我跟他聊一下,等等再跟妳解釋。」 流浪者明明可以一個風起就把我甩在身後,揚長而去,但他沒有。我們一前一後,走到人煙稀少的角落,少年轉過身,雙手環臂,興師問罪道,「前幾天『妳』去哪了?」 我去哪了? 也許是因為流浪者的特殊身分,全提瓦特只有隱約他查覺到我的身分,與旅行者有著本質上的差異。只是我沒想到,流浪者會發現前幾天的「我」不是我。 畢竟我很少找人代開遊戲,前幾天的狀況是不得已的特例。 我下線的時候,提瓦特這個世界其實是靜止的,大部分人其實也分不出來我和旅行者的差別。我也覺得沒必要去解釋。 但顯然流浪者是特殊的。 他既然看得到「我」,那我就有義務對他坦白一切。 「現世的我換工作了,短時間內需要常常加班,到家都是深夜了,也沒什麼體力開遊戲,所以請別人幫忙做委託跟活動。」 他臉上明顯一頓,似乎在消化我剛剛說的資訊。 我觀察他的表情,「你離家出走,難道是在生我的氣?」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只是不允許有人背叛我,僅此而已。」 「阿散,既然你注意到這幾天不是我本人,那你有沒有想我?」 「……說什麼夢話。」 「確實,能這樣和你說話,就像是做夢一樣呢。」 我笑了笑,試探性地捉住他繡有花鳥紋的袖子,彷彿將小鳥攏在掌中。小鳥沒有飛走,而是任由我靜靜靠在他的胸膛。連日來的疲憊,在聞到他身上淡然的清香時減輕不少。 難怪泥潭的大家都說他是電子鴉片。 他悶聲道,「我以為連妳也要背叛我。」 「怎麼會,我可是給了你名字,我會對你負起責任的。」 「工作很累?」 累啊,當然累死了。 本有滿肚子的牢騷,但總歸是捨不得讓現世那些破事汙了他的耳,便盡量挑有趣的事說,將那些躲在廁所的痛哭和乾嘔輕描淡寫帶過去。 不得不說他真的心思敏銳,總是舉一反三切中要害。我不太想繼續談了,他就把蓮花斗笠扣在我頭上。 「走,去接委託。」 我心裡是有些高興的。因為我替他取了名,使他成為獨一無二的流浪者。原來在他眼中,我也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互相馴服了彼此,在見不到面時會焦心和困惑。 在茫茫人海中,卻總能一眼認出對方的靈魂顏色來,然後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