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相女无忧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略作沉吟后道:“我去找军器监的柳大人相商,你这些图先留在我这里,你把打造弹簧的详细要求写明给我。”

军器监在城郊设有冶炼场,只是普通炼铁炉的火候根本达不到文玹所需的温度,文成周问过之后只能作罢,即使一国之相,也不能假公济私要军器监为了造个弹簧出来,专门起个能烧出高温的窑炉来。

文玹听了也觉遗憾,但也只能如此,她再重新考虑换用其他的方式来减震就是了。

没想到第二天军器监的柳淳又自己跑来找文成周,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弹簧造出来。

文成周不由诧异:“柳大人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柳淳一脸愧色道:“惭愧,惭愧,文相公昨日来时,下官未曾深思,回头一想,这弹簧一物可用之处极多,用途之广难以穷尽,光是用在军器之上,就大有可为。不知文相公听说过诸葛弩没有?”

文成周读书涉猎极广,自然知道:“略有所知。”

柳淳见他知道,便也不多解释,只道:“诸葛弩靠机关来回扳动,射速极快,但若配以弹簧,应能更快!而这弹簧一物,在其他弓.弩武器之上,应也能加以利用。军器三十有六,以弓.弩为首,哪怕是稍加改良,应用于对敌之时,也会如虎添翼啊!”

柳淳虽这么说,但其实他本身并不擅长工事机关。昨日文成周来找他时,虽说了几样弹簧的用处,他也只觉此物形状新奇,并未看出有何广泛用途。

倒是军器监的弩坊署令官吴宽在旁听着,待文成周走后,向柳淳进言。柳淳这才意识到此物于军器上可堪大用,今日便来找文成周相商此事,并讨要相关钢材的炼制之法。

文成周便把文玹早前写好的炼钢之法以及弹簧图样给了他。

文玹的字笔力强健,力透纸背,字体又与文成周平日所书一致。柳淳拿过图纸,浑然不查这是十三四岁小娘子的笔迹,还连声赞道:“想不到文相公满腹经纶,韬略过人,不仅擅长治国方略,亦还有如此奇思妙想。”

文成周因文玹小小年纪又是女子,不愿她太过露才扬己,招来祸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是自己构想,只淡淡笑了笑。

·

时光忽忽而过,六月初,左丞相观文殿学士文成周,奉圣上旨意,兼判东京国子监。

而直到六月底,带鼓风机的炼钢炉仍在建造中,文玹要的避震弹簧还没制作出来。

但她另辟蹊径,参考蹴鞠所用的气毬制法,找工匠用皮革缝制扁平皮套,内衬数个相互隔开的气胆,制成了气垫。将气垫放于马车座椅之上,减震效果比之棉垫要好上数倍,且夏季坐起来也不会像棉垫那般热。

文家人成了气垫首批试用者,都说坐着极舒服。

文玹便送了四对气垫给谢含莹,也是感谢她来回奔波,帮忙传递互赠之物的辛苦。没想到这气垫很快闻名京城。

现如今,凡是与时俱进跟得上潮流的东京人家,家中又备得起马车的,马车内务必要备一物,便是气垫了。

接着就有马具铺子开始仿效制作并售卖,只是数量较少,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再涨,很快涨到数千钱一对,即使如此,仍是买不到现货。想要?您先付一半定金,等着作坊日夜赶工做出来吧。

古有洛阳纸贵,今有一垫难求。

很快就连卖蹴鞠用毬的铺子也开始改卖气垫了,用同样的材料做,最上等的精工细作的气毬也只能卖几百钱,而一只普普通通的气垫就能卖到数千,谁还卖毬啊?

有人辗转打听到,这气垫一物是文相长女所创,也就息了念头。文相公是什么人啊,莫说普通人家没法子套近乎,就算贵为亲王国公,嗯……除了镇国公谢蕴之外,又有几个敢对冰山丞相开口讨要气垫的?

气垫热销一时,文玹简直要怀疑自己构想的减震装置还有无必要再做了。但气垫只能改善马车慢行时的乘坐感受,改不了马车的颠簸,速度若是一快,加上气垫就颠得更厉害,连坐都坐不住。无论如何,弹簧还是要设法打造的。

她所绘的那套避震机构的图纸,留在军器监,被工部尚书杨贞叔偶然瞧见。杨尚书顿时惊为天物,追着柳淳要这份图纸。

柳淳总领军器监事,虽然论起官品来,他比尚书低了三级,但工部又不是他顶头上司,所以柳淳很硬气地拒绝了——当场交图,但他答应让监中巧匠抄绘下来,保证过几日给杨尚书一份一模一样的副本。

杨尚书也只好再等上几天,又追问他此图何人所绘。柳淳呵呵一笑:“文相公哪。”

杨尚书拿到图纸的当日,就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又找来善工事机关的工匠一同参研。

只因文玹画的这份只是制造图纸,只求工匠能按图索骥做出部件来加以组装,不需工匠明白装置如何运作。因此几位工匠虽然大致能猜到其各部分用途,却仍是不甚明朗,有好几处关键部位不知是如何运作的。

第二日朝会结束,杨尚书就拉着文成周,大赞这机关思虑之巧,结构之精妙,接着就想拉文成周去工部详细问问图纸上的机关。

文成周托辞还要赶去国子监,让杨尚书把要问之相关部分画下来,有关疑问写下来,让人送去文府,他待公务处理完毕之后再看。

杨尚书也知文成周最近刚接管国子监,内阁官邸与国子监之间两头跑,公务十分繁忙,见他答应解惑也就达到目的了,便放了文成周,回自己衙门找人去画图写疑问。

等文玹拿到杨尚书着人送来的疑问,已是七月头上的事了。

文玹这一回禁足禁了将近两个月,几乎大半个夏季她在家裹足不出,真有点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味道。平日里除了跟着夏先生学习之外,就是读书或画图纸,构思各式各样的机关之物。

这两个月间,谢含莹来过文府好几次,给她带些时令小物,像是画扇、凉枕或是香料香炉等等,有一回甚至送了对竹猫儿给她,一只纯黑,一只虎斑。

文玹瞧着不觉好笑,虽然谢含莹从未明说,她也知这都是孟裴送的,便抽空缝制了对猫儿形的香囊,让谢含莹带回去。

两个人都有默契地没有写信给对方,只是交换这些小物事,聊寄相思之意。唯一留给文玹的文字,只有当初那一封贺帖。就连这张贺帖,她也不能明着看,兰姑时时刻刻盯着呢!

她忙着功课忙着绘图时,尽量不让自己分心去想他,但总有些时候,实在难熬不过,她便翻开那本夹着贺帖的书,假借读书,其实看的是贺帖里那些“少一点”的文字——只愿君心似我心,犹记昔日诺,不负相思意。

文玹有时会觉得,人和人之间真的能心灵相通。

那一天她下了决心,在下一次与他见面之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