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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召唤,便可收入两只妖精。那么,收,还是不收?他想起了才被他收入的茉莉妖,从未知犹豫为何物的妙觉,此刻竟然不动了。“呜!”红娘一声闷呼,胸口糟了一击,立时长剑脱手,人也整个儿飞落岸上。蛇尾痛得不行,而那疼痛还在肆意蔓延,直往她的心头钻去,身子火燎火烧的难受。眼看那黄鳝精就要一刀砍向蛇尾,大惊,慌忙重回人形,巨大的蛇尾变回一双玉腿,让大刀落了个空。躲了一击,还未松口气,第二刀已经下来,她半趴着,已无气力,只恼恨平日修行太懒——却见一道金光从身后飞出,将那黄鳝精打落水中。咦?她转头看向身后,便看到身着袈裟的妙觉飞至小溪的上空,威风凛凛,不怒而威,手中的乌金钵往那晕头晕脑的黄鳝精上一照:“妖孽,收了你!”一道光从钵中射出,立时将黄鳝精照出了原形,妙觉一声喝:“收!”那妖物便哇呀叫着,挣扎着,瞬间被纳入了乌金钵中,只隐约留下他的哀求声。妙觉自然不理会,宽大的僧衣在空中飞舞,飒飒作响,这样的求饶声,他这些年来不知听了多少了,早已麻木。又猛然望向那还半坐在在岸边绿草上的蛇妖,他飞了过去。红娘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暗红色的袈裟便出现了在她的面前。仰起头,她竟有些崇拜起这个和尚起来,瞧那降妖的架势,那一声暴喝,还有在他手中听话却强大的乌金钵——真真厉害啊!她痴痴道:“大和尚,你真厉害!不知我何时才能修到你这样的能耐呢!”话才出口,猛然红了脸,她居然在夸赞一个降妖之人?要是让其他的妖听到了,岂不是要笑话她的无能?于是,惊慌地四处看看,暗吐一口气——好险也没其他的妖……还有的一只,已经被收入钵中了,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妙觉眉头微微一动,冷然道:“你莫要痴心妄想,妖怎能修到这般的法力?”她不在担心自己是否被收,反而在想这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能便不能嘛……”红娘吃了瘪,不满地撅嘴,眼前忽然一黑,她爽利地昏了过去。崔莺莺回了房,在房中看了看书,困意袭来,便睡了个午觉。待一觉醒来,已是将近寅时,红娘依旧没有回来。她心中暗忖,莫非是玩得开心便给忘了时间?或是回来了,却在那花园里逗留?无奈,她整理了仪容,便朝那花园款款而去。因是春日,白日的时间尚不长,此刻,红日已经渐渐下落,花园里便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百花争奇斗艳间,又因这色彩而多了些许柔和的味道。那秋千还在轻轻晃动,似乎才刚刚走了人。崔莺莺身着了件鹅黄色的绣花外衣,月牙色的长裙,身姿婀娜,轻轻走动间,那发上的金色簪子便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怪了,一般人戴上这金子打造的簪子,多少会显得俗气,衬不起这贵重之物,可在她的发上,反倒是相得益彰,将她的大家之风衬托得淋漓尽致。左右看看,不见红娘那俏丽的身影,又朝不远处的小亭子走了近去,还是未看见任何身影。哎,定是又贪玩忘了时间了!罢了,她无奈,正要转了身离去,不期然,美丽的双眸中却撞入了一道身影。“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动听的诗句,俊逸的书生,一身深蓝衣衫的他站在花丛中,痴痴望着自己,略带些羞涩,却又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慕。于是,便大着胆子吟诵了这一句诗,翩翩佳公子,无尽的温柔。日后,崔莺莺时常回想,到底当初一瞬间的心动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期而遇?她爱上的,是他的俊逸,还是他干净的眼神?或是那种可以掌控着他的感觉?各守秘密各守秘密眼看就要日落西山,这只小蛇妖仍在草地上昏睡。妙觉以他的法力替她祛了毒,又闭着眼用内力替她去除了身上的湿气,好使那衣衫不再湿漉漉地纠缠在她的窈窕上,徒增心烦。原想就此离开,却在瞥见那沉睡的模样后一顿,看看天,看看这四周,罢了,既然都救了她,便在此等候她醒来吧!当下便盘腿席地而坐,对着回归平静的小溪,闭目冥想。他救了她,他是降妖除魔的僧人,她是妖惑众生的蛇妖,若是在过往,他定会毫不手软。可今日,他却怀疑起自己的行为来,虽然只是一丁点儿的犹豫,也足以将他止住了手中的乌金钵。不,他不会错的,收妖,本就是他毕生的职责所在。那茉莉精虽未犯下滔天大罪,却迷惑人类,触犯了天规——妙觉忽的疑惑起来,那情字,真有如此之厉害的能耐?罢了,这不是他该想的。那么,眼前沉睡的小蛇妖呢?又该如何处置?他救了她,他没将她收入乌金钵中。为何?是了,她未曾做过坏事。也未曾迷惑男子而吸取精元,她不过是只不谙世事,懵懵懂懂的小妖,又何须他动手?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她虽不是人,却也是一条生命吧?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思绪变换,久久的,是妙觉今生的首次——首次将一只妖当做了一条命来看。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动,躺在草地上的人儿梦中呢喃:“不要收我……大和尚……不要!”猛然睁眼,摸摸身上,一切完好,又坐了起来,往左侧看去,眼中一迷——夕阳的光芒从侧面而来,打在了他的面上,泛着七彩光芒,他犹如一尊佛像,坚决而稳重,强大而威武,任谁也无法将他击倒。红娘一动不动,盯着他看——是他救了自己么?那么,现下该如何?说谢谢?可这和尚看起来好凶呀,她是怕他的。犹豫间,看到了他左臂上的血痕,是受伤了呢!贝齿轻咬下唇,她想起了崔莺莺曾教于她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他救了自己,这恩情怎么也抵得上一条小溪了吧?身子轻挪,有些惧怕的,又有些勇敢的,将玉手探向了他的伤处。妙觉猛然睁开眼,眼神凌厉地盯住了那双美目,低喝一声:“退开!”红娘一吓,缩回了手,又觉委屈,嗫嚅道:“我不过是想替你看看伤口,你救了我……”怎的还这般凶悍?她都说过了她没做过坏事嘛!“我不是救你,”妙觉打断了她:“我不过是救了一条性命。”“有何区别?”红娘不服,鼓着腮帮子,间或瞄一眼他的伤口,又看向他的双目,炯炯有神,要将她烧了一般。她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低着脑袋。妙觉看着她低下头,一副不服却又害怕的样子,心下竟有些好笑。看看夕阳,他从容起身:“既然你已无碍,就此别过。”说着朝林子走去,要回普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