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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水府是指望不上了。我独自冲向水声起处,远远望见一大片翻涌的气泡,在浑浊的河水中裹着泥沙和水草旋转、破裂。乱流之中一切景象都很恍惚,隐约看到混着铠甲、衣帽、马车上掉落的零件,还有无数正在挣扎的人影。果然是护送太子北上边境的小队。其实队伍之中不乏水性良好的士兵,只是谢安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马车中安置了个假太子,此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多数士兵都在营救车中的假太子,无人去顾正主。唯有知悉内情的谢安逢,拼死抓了身旁真太子的手,试图带着他游向河岸。泥沙俱下的河水中忽然现出一条水龙,怒目圆睁,在混乱的落水者之间穿梭盘桓。在神灵面前,伪装形同虚设,水龙发出一声奔雷般的吼叫,盘起身躯缠住了挣扎的太子,直拖住他向深水处坠落。不知道对于谢安逢哪样更令他震惊,是突然出现的风雨?突然出现的水龙?还是突然出现与水龙缠斗的我?他已不在意这些,只死死的抓紧太子,连带着被水龙拖了个没顶。我手执棠溪的短剑,御水闪至水龙背后,骤然斩向龙首。剑光过处,水龙自颈项处断成两截。我却不敢大意:果然,剑光消散,河水重又凝出水龙,再度向太子缠去。几番纠缠,我数度斩杀水龙,但每每剑光落下,另一条水龙随即现形,杀之不绝。太子和谢安逢却在一次次拖拽之中逐渐力竭,虽有几次勉强浮出水面得以呼吸,却终究越沉越深。我收了剑,沉心念起咒,作了一个定风定水的法术。此法对于我一向生疏,上次动用还是为了压制小长他爹,那次若无棠溪暗助,我毫无把握。即便我今非昔比,对抗龙王的法术,终究艰难,唯有运起全身法力与乱流抗衡。周遭水流被我强行压制,水龙再翻不出浪花,甚至凝结它身躯的河水也被镇压,重归河水中,水龙的身形逐渐融解,终归无形。太子一息尚存,谢安逢神智还有些清明,在泥沙翻涌的河水中挣扎,咬牙不放开太子。他单手划水,向着灰暗的水面游去,动作已很沉重。我略分出一分法力,在谢安逢身后送出一股水流,将他二人托出水面。就在这一分神之间,蠢蠢欲动的无定河水忽然冲破我的压制,再度卷起浪头,复又重重砸下,将太子谢安逢两人打入深水。东海龙王果然滴水不漏,必是在云头监视,断然不给太子半分生机。我收回那一分法力,重又镇住无定河水,心思不敢再放松,只能用个最简易的法术,在水中点了些亮光,指引他俩向远处河岸游去。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拖了好久没更新啊~不造还有谁在看。在看的谢谢大家。我会咬牙完结!第89章无定河中骨(2)太子已换过一口气,醒了过来,但似乎水性不佳,只是胡乱划水。谢安逢之前已拖着太子几番周折,此刻已然疲累,却仍在坚持。同行的士兵不曾遭遇水龙拖拽,多数早已上岸。惊魂甫定,各自瘫坐在河岸边,望着水天之间诡异的风暴不能言语。一声闷雷在云端炸开,一道深紫电光劈在无定水面,天地之间的昏暗世界亮了一瞬,又落入更狂乱的风暴。连韩王府的守护神都受不住龙王引来的天雷,何况寻常人。雷声过后,岸上众人已纷纷倒地,生死不明。忽有龙影在空中盘旋,继而携着风雷俯冲向河面。龙吼声中他狠厉质问:“何人胆敢阻挠本王行事?”我不禁脊梁一冷:龙王这般直接杀将下来,连遮掩也放弃了,岂非再不留余地的意思?他真要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龙王绝不能容许任何目击他恶行的证人存在,我们若照上面,我数百年仙人生涯就可以收官了。只是实在抱歉,如果我临终时看到的最后一张脸居然是他的龙颜,那我的少女芳心就太失落了,不成不成。我暗自摇头,祭起手中短剑,在金龙入水那一瞬间,水流剑光交缠着袭向水面。龙王张口怒吼,无定河水为之战栗。纵然如此,在天镜的法术与仙君的剑意之下,龙王之怒还是太渺小。浩淼剑意与奔腾水流相融,河水隐隐幻化成一柄泛着金光的巨剑,激起无数碎珠般的气泡,向着入水的金龙压去。虽是水中,却仿如高山般的重压。巨剑直斩向龙首,凌厉水流压向龙王额心,又顺龙脊一路劈杀至龙尾。无定河中响起狂怒的嘶吼,河水深处涌起波涛,向两岸猛撞。龙王身上脱落了些龙鳞,露出他鳞甲下的皮rou。灿烂的龙鳞有些落入泥沙,有些随波翻滚。天镜的法力性质温和,仙君的剑意又是借河水施展,威力算是弱化许多。是以这一招攻势虽强,却不是个杀招。事实上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动屠龙的念头,所以我只盼着老龙能尝些苦头,收了害人的心思。河中漩涡迭声,浊流纷涌,我又刻意躲避,龙王看不清我,只怒吼道:“阁下当真艺高人胆大,敢逆本王龙鳞。好胆至此,怎无勇气现身相见?”假如我现下出去,龙王看到让他吃亏的竟是水部等级最末的小河神,脸色一定很动人。我很想看,但我更想他走,于是勾起一些淤泥水草,让河水浑浊不可视物。龙王愤怒已极,大喝道:“阁下既鬼祟躲藏,本王为睹阁下真容,只好改改水文了。”他话音才落,无定河水纷扬奔腾,已狂风般的速度直向下游而去。“百川东入海,待无定河干,本王再看阁下手段。”我不禁呆了:龙王这是强行催无定河河水流向下游。无定河浅窄,上游水流缓慢,一时补充不及,京畿附近这段岂不一会就要流干?龙王的敢作敢为近来颇令我震撼。但是想想也能理解他:暗害人间皇族,只怕会惊动天帝,他绝不想泄露身份,一定会下狠手揪我出来。再加上他心中骄傲,刚刚一招又落下风,再出手难免暴躁。催动水流汇入东海虽然妄为,但龙王在水部地位尊崇,水君又闷头治水不闻杂事,龙王实际上早已一手遮天。我很胆寒。这是实话。也许是我管了太多闲事,果报层叠相加,终于在今日给了我一个最大最重,也最无机会悔改的教训。只不过,我片刻之前还教朱痕不可坐以待毙,总不能自己反其道行事。我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