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人培训

    一张好看的脸总是能够得到很多优待，男人女人都一样，即使心里知道他说这话不过是装装样子，但看着那张俊逸的脸，温凝还是生不起气来。

    男人的人品好像总是和衣服挂钩，披上这层人造皮，衣冠楚楚的狼看起来也像是改吃素了。

    可温凝没什么不满的。

    他们的关系本就是这样，各取所需而已。他看中她的皮相，要她红袖添一段香，本是一桩很简单的银货两讫，但在温凝这里却并非如此。

    她看中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身份。尽管她现在几乎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的初心也没有半点偏移。

    来齐锐身边工作，是她计划中最大胆，也是最明智的一步。

    温凝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依旧专心致志整理他的领带。

    抽出，重叠，打结，绕进，上推。

    一个完美的半温莎结呈现在眼前，她拍了拍男人的胸膛，男人慢慢退开。

    “齐总，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她仰头对他笑了一下，温婉的眉眼沾了些许薄汗，在灯光下显得犹如山水画般温润，犹带着些湿漉。

    齐锐看了她一眼，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个吻有些敷衍。

    “那下午的培训你来做。”

    他彻底退开去，一场暧昧情事结束，他又摆回公事公办的面孔。

    见他坚持，温凝也没再推辞，不过就是照着发言稿和ppt念单词，这个本事她还是有的。

    “好的，那我去找林秘书要一下资料。”

    “嗯。”男人没有再看她，他已经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一串串数据被迅速填进Excel表格。

    他在情事与工作中的转换总是特别迅速，仿佛不需要建立半点缓冲地带。

    上一秒还在低着头干你，下一秒已经接起一个工作电话。如果工作足够紧急的话，他甚至不需要射就可以提上裤子。

    这种场景温凝已经屡见不鲜。

    她给他倒了杯水，摆在他左手边，转身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左侧就是前台，此时银灰色logo旁边的世界时钟正在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流逝的时间。

    中国区的时钟显示出09:10的字样。

    而博锐中华区新人线上培训会议定在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半，刨开吃饭的时间，她还有五个小时可以用来准备一项自己完全不懂的议题。

    从齐锐的办公室出来，穿过一条走廊就是他的秘书组办公室。

    作为博锐咨询大中华区的一把手，他掌握着整个亚太区咨询业的走向，理所应当地享有一群人的专业服务。

    他手下总共有5个项目经理，三个秘书，两个助理，还有一个司机。

    林秘书是所有秘书里最辛苦的一个，在温凝入职之前，她甚至还要兼任生活助理的职务。

    当然，也没有“生活”到她这个地步。

    “早上好，Evelyn，”端着咖啡杯的女人穿着深蓝色的套装裙，裙下两条长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温凝闻到一阵香风，转过身，站定，笑着打招呼：“林秘书，我正要去找你呢。”

    女人笑眯眯地走近，涂着rou粉色指甲油的手挽上了她的胳膊，“怎么啦？里面那位又给你出难题啦？”

    齐锐在公司的地位相当于伏地魔，不光是在博锐咨询，就连楼下博锐的资本，员工们提起他时都会用“上面那位”或者“68楼那位”代替。

    可以说是恶名远播。

    温凝叹了口气，小脸瞬间垮下来，“你知道他让我做什么吗？”

    林秘书配合地摇摇头，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

    “他让我下午去给中华区的新人做线上培训！”

    林秘书夸张地“啊”了一声，rou粉色的指甲掩住嘴唇，“下午的中华区新人培训会议吗？那是针对今年新进公司的分析师的呀！”

    温凝摊摊手，满脸无奈：“这就是问题所在，我甚至不是个分析师，你说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本科其实是学法的？”

    S大的法律系，在全国也算数一数二，不过在“哈佛剑桥遍地走，清北复交不值钱”的顶级咨询公司，她的学历的确有点抬不上桌面。

    林秘书撇撇嘴，朝齐锐办公室瞥去一眼，“那我可不知道，他毕竟连我已经结婚生娃的事都记不得了，那天还问我准备什么时候跟男朋友结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可奈何。

    “我感觉他有时候像个AI，”温凝皱皱鼻子，“还是初代的那种，没什么情绪学习能力，对无关事物的记忆储存空间只有512兆。”

    林秘书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片刻后又突然正色起来：“好了，亲爱的，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看你今天下午要讲的议题吧。”

    今年新人培训的议题是全球宏观经济发展趋势分析，温凝看着ppt上那整页整页的数据分析，一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亲爱的，下午的培训...可以用中文吧？”

    她满怀希冀地看着身旁美丽的秘书小姐。

    “想什么呢？”秘书小姐白了她一眼，掰正她的脑袋，“你忘了博锐是家地地道道的美国公司？Bonds   &   Ray，就算全程只有中国人参与，也得全部说英文的。”

    温凝面如死灰，“...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她含混一句。

    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裔秘书没大听懂这句话，长睫毛一扇一扇，“什么马？”

    温凝的脑袋彻底宕机。

    好在下午的会议还算顺利，温凝重复着林秘书一句一句灌输给她的话，舌头都快打结了，看着屏幕上众人面无表情的反应，她感觉自己像只蠢乎乎的鹦鹉。

    其实她上大学的时候去蹭过金融系的课，不过上到宏观经济学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就睡过去了。

    所以她有个问题没回答上来，还是很情有可原的。

    “什么问题？”齐锐也听说了这件事，会议结束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他问我为什么美联储的数据跟已知的数据库里面不一样？”

    她连这个问题都“pardon”了两遍才听懂，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齐锐“唔”一声，倒没有说什么挖苦她的话：“因为那是我们预测的数据。每次美联储会议纪要颁布之前，各家咨询公司或者投行都会对即将出台的货币政策进行预测，今天是几号？”

    温凝不假思索：“6月4号。”

    “下一次会议在6月14号，到时候就知道我们预测的准不准了。”

    “谁问的这么外行的问题？”齐锐皱起眉。

    温凝摇摇头，没说话，也没走，目光落在正伏案计算数据的男人身上。

    齐锐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