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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摁回椅子上,“听话,这种活儿用不着你做。”方璃看着他利索地收拾碟碗,还是想帮忙,几次被他挡回去,最后只无奈说:“谢谢哥。”过去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的变了,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道:“你先歇着,我一会回来,还有事跟你说。”“哦。”她乖顺点头。外面冷,公用的厨房更冷,周进更不让她跟过去,方璃只好坐在屋子里,等着他。她不知道哥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右手揪着毛衣袖口上的线,抿紧嘴唇。哥待她还是一样好。她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温暖,也很想依靠着他,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困苦处境,和哥刚刚开始步入正轨的日子,她就难受得不行。方璃趴在桌上,低低叹气。周进是个简单直白的人,心思没小女孩那么活络,洗完碗,走回房间,直接拉开床头的抽屉翻了翻,拿出一张银·行·卡来。他必须好好跟她谈谈打工的事。“又睡了?”一转眼,见小姑娘趴在桌上,小脑袋枕进臂弯里,没听见响声似的,一动不动。方璃刚才正胡思乱想,吃饱后也确实困乏,迷迷糊糊时,听见他的声音,猛地抬头,“哥?”大手揉揉她脑袋,想着明天是周末,那些事明早说也行,“去床上睡?”“不用不用。”方璃摇头,清醒过来,看了他一会,“有什么事啊?”小姑娘太瘦,眼睛雾蒙蒙的,还有些许红肿。周进总担心她会晕过去,双臂一搂把人抱起,放到床上。枕头竖着,方璃垫在身后,身上盖着棉被,“你说吧。”“这是我工资卡。”周进握住她手,摊开掌心,低声说:“一个月四千,七七八八扣下来,大概是两万多。”方璃一呆,小手要往回缩,被他攥紧,“拿着。”“你记得给小俊留两千,剩下的全你用。”他知道这些钱在她看来肯定不多,但交学费、日常生活,应该是够了,“别再去打工,安心学习。”“哥…”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的,只觉得那张卡烫手,摇头,“我不能要你的。”方璃在方面挺传统的,过去和男同学吃饭一律AA,分的很清楚。和周进在一起时,更不想花他的,可哥在这方面特别的大男子主义,每一次她抢着付钱时都似乎伤他自尊,脸色不太难看。后来,她也不敢付了。但现在不同。方璃刚才算过,他们学费还好——公立大学虽说艺术类较贵,但也在国家标准之内。但,油画的画布,素描的画纸,各种画笔,各类颜料,临摹大师的画册等等……乱七八糟堆积下来,就像把钱放在锅炉里直接烧一样。“怎么不能要?”周进捻起她下巴,语调暗哑,“本来赚钱不就为你。”方璃摇头。她就是觉得不好,小声说:“我已经申请助学贷款了。”已经跟学院递交贫困生的说明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能批下来。“那就拿着,买那些学习用品。”他也知道,她开销大。“哥……”“让你拿就拿着。”他略有不耐,“听话。”在周进看见,这都是应该的。从决定和她在一起时,他就把这些当成责任和承诺。那时候他没钱,而且小姑娘好像是小孩子家谈恋爱,他也不好做什么。那三个月,真是快把他急疯了。如今回来——照顾她,疼爱她,供养她生活,都是他应该做的,而且也心甘情愿。方璃心底五味杂陈,她知道的,只要一见面,肯定就会这样的。“是嫌少么。”见她还不接,眼神渐冷。“不是的。”方璃赶紧解释,小心瞥他一眼,“可是……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生活啊。”“船上包吃住。”他一顿,神色缓和些,“或者,你给我点零花?”方璃捏紧卡,久久没有说话。屋内很静,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好了。”周进上床,环住她细细的腰,一手心疼地摸她剪短后的头发。仍然是柔亮顺滑的,只是习惯了她长长的,披散到腰际的头发,突然这么短,让他极不适应。“别再胡思乱想。”周进说:“以后出了任何事,不准自己担着,跟我说,知道么?”“不然要我有什么用?”“……”方璃咬住下唇。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见她也累了,满脸憔悴,周进叹口气,余下的打算以后再说,“今晚别回去了,就在家里睡,成吗?”外面太冷,他真不忍心她到处折腾。方璃听见“家里”两字,心口微微一颤,暖意涌过。看一眼时间,门禁早在半个小时以前结束,想回也回不去了,点点头。“来,我带你去洗漱。”他拿大衣裹住她身子,打横抱住。一推门,春夜的风从红栏杆灌了进来,空气里卷着不知名的花香。门廊尽头点着一盏照明用的灯笼,红光落在地面,映着古朴地砖。四四方方的院子,还余下几盏窗是亮着的。市井小院的夜晚。原来这么温柔。或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她丝毫没感觉到冷,被他抱进厕所,洗漱。躺在床上,窝进他怀里,漂泊不定的心一点点静了下来。灯关了,室内陷入黑暗,只有朦朦胧胧的月色。心情是这几月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方璃翻了个身,趴在他肌rou硬实的胸口,柔声问:“哥……你这几个月,怎么样?”她也很担心他,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比在渔船上轻松一些,腰伤还痛不痛。听她终于问起自己,关心自己,周进胸口温热,抬眼看她,“还可以,比过去轻松很多。”邮轮上的技术性cao作他都没有问题,培训期间,除了最大的问题语言以外,还有服务态度,仪表着装之类。过去的他对这些都不屑,但如今,也随之生活一点点改变。后来办下船员签证,从S市飞往母港迈阿密出发。第一个船期是21天,天秤星号,第一次,并非公司内最顶级的邮轮,但对他而言却是崭新世界。作为中国水手在这种邮轮上无疑是非常辛苦的,不过比之先前,的的确确好了许多。方璃认真听着,伸出手,在黑暗中摩挲他的轮廓,指腹划过他干净的下巴,“难怪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脑海中浮现出今晚,他站在树下等她的挺拔身影——那种粗野落拓的气质像是被打磨收敛;更像是初遇时他退伍军人的样子,英姿勃勃,凌厉洒脱。却比先前更要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