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农家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29

分卷阅读429

    瘦了不只一圈儿了。

说到底还是心静不下来的缘故。

或是到底年纪尚幼,经历尚浅的缘故,这三个小小子,别说比不上秦连豹的举重若轻了,也远远不及大堂哥那般抗压能力强。

秦连豹白天黑夜的陪着他们,阖家老少也反复安慰着,饶是姚氏把她压箱底的安神香都拿出来了,还有并未回家过年的大堂哥,亦是接连不断地给他们写信,安抚他们的情绪,可多管齐下,效果却仍旧不明显,三人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放松下来。

花椒也挺担心这三个小哥哥的,觉得这三个小小子是不是太把下场当回事儿了。

不过也是,秦连豹同大堂哥虽然给阖家的小小子们开了个好头,却也带给了他们诸多无形的压力……

盛名所累,或许正是这个道理。

好在阖家虽然这般那般的折磨了一个多月,但三场考试顺顺利利的考下来,三人都还感觉不算坏。

在俞阿婆家,同秦连豹关起门来说了半天,花椒偷偷跑出来,告诉罗氏、俞阿婆还有许氏:“爹爹说了,应该问题不算大!”

☆、第四百二十二章黄梅

俗语有云:“雨打黄梅天,四十五日无日头”。

这可不是甚的妄语,而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实践经验的真实写照。

长江南岸,每逢窗前梅熟落蒂之时,墙下笋成出林之际,东风过后,往往黄梅天也将应时而来。

花椒前世亦生在烟雨江南,长在梅雨江南。

说句实在话,对于雨水不断、四处发霉的黄梅天,真是打心里头,没甚好感的。

那感觉,估计就同北方人连吃了一个月的沙尘暴是一般无二的滋味儿的。

一整个黄梅时节,不光是相对而言,前期湿度大,但因着往往“吃了端午粽,还要冻三冻”的缘故,温度上头还算帮忙的莳天也好。还是后期同样的温度条件下,温度却在进一步攀升,以至于百物霉腐的梅天也罢。

总之从“入梅”,到“出梅”,都会叫花椒觉得神烦。

闷闷闷、潮潮潮、霉霉霉、烦烦烦,有时候肠胃还要造造反……

根本没法儿去悠悠然地体会诗词中,不尽穷愁,惟见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还有梅雨入雾的褒贬喜怨的意境。

倒是完全能够体会甚的叫做“三日雨不止,蚯蚓上我堂。湿菌生枯篱”,尤其是后一句“润气醭素裳”,花椒真的是深有体会的。

甭说是在乡间黑洞洞、长满青苔的老宅子里了,就是在小辰光曾经住过的老城区临河结水珠的老屋中,黄梅天时亦是可以见到这般景象的。

实在是太过形象,太过逼真了。

把花椒满肚子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话儿,就这么活泼泼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以至于花椒一度非常崇拜这位关心现实,了解农家生活,并提倡了让她一直以来都受益匪浅的平淡艺术境界:作诗无古今,惟造平淡难的宋诗“开山祖师”——宛陵先生。

当然,时至今日,也是一样的崇拜。

毕竟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小园台榭、亭台楼阁的世界,对于花椒来说,都太远太远了。

而且她如今所熟悉的,又正是楝花清香、高柳乱蝉、鱼动新荷、蛙闹燕喧的自然环境。

不过,今生花椒长到九岁,经历过至今历历在目,并将铭记终生的“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的“干黄梅”,尤其还生活在“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插秧寒”的世道中……

所有顺应时令而来的节气,花椒都会报以感激之情。

“若无三日晴,那复一年秋”。

自然包括黄梅天。

时至今日,再来看曾叫她厌烦了二十来年的黄梅天,心态上,自然要比往昔洒脱的多的。

旁的不说,只说就如诗中所描绘的那般,梅雨时节充沛的雨水是非常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的,尤其对于水稻的插秧来说亦是十分有利的。甚至都可以称得上一年里头,最佳的耕作时段。

所以仅凭这则,不管是尤其喜欢往人身上粘的绵绵细雨也好,还是能砸的人一个激灵的倾盆大雨也罢,就算是不下雨也能叫人身上热乎乎湿漉漉的连阴天,花椒都再无厌烦之心。

只满怀希冀的祈祷它们都要乖乖的,该来就来,该回就会,说好明年再相见。

可不免叫花椒有些挠头的是,白云苍狗,这世间却是没甚的事儿是一成不变的。

就好比花椒不大不小,也长到九岁了,从还在罗氏肚子里算起,就找不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黄梅时节来。

除了芒种节气的“正黄梅”,小满节气的“旱黄梅”,夏至节气的“甜黄梅”……甚至于还有甚的“黄梅不管”、“倒黄梅”的,轮番上阵。

短的一旬不到,来去匆匆。长的两个来月,甚至还要同秋老虎照个面。

就譬如今年,就又是一个迟黄梅。

因着梅雨开始的时候,别说芒种节气了,就连夏至节气都快过去了,等于将一季黄梅中的前半截——半个月左右的莳天,一斧头下去砍了个精光,就剩了后半截——同样半个月左右的梅天。

却是从“入梅”的那天起,完全没有甚的绵绵细雨打个招呼的,打头就是铺天盖地的雷雨天。

据秦老爹所说,这样的黄梅天,在莲溪又常常被称为“阵头黄梅”,别看人持续的时间一般不长,可志气却足,好似要把之前耽误了半拉月的雨水一道补足了似的,降雨量那叫一个集中。

这样的时气并不正常,却也不是没有迹象可寻的。

毕竟今年清明却是难得的不曾落雨的。

清明有雨早黄梅,清明无雨旱黄梅。

这也是谚语。

可搁在往年,对于再没甚的不曾经历过,吃苦都能吃成阿弥陀佛的的庄户人家来说,就算是黄梅迟了些,雨量大了些,也不算甚的,只要熬过这段辰光的田间管理也就成了。

顶多一天做到夜罢了。

然后日子过得再精细一些的人家,会仔细一番家中的防雨防潮以及防霉,还会留心阖家老少的身体状况。

可对于秦家来说,却是颇有些两头烧的感觉的。

毕竟这样的黄梅天,绝对不是远行的好辰光,更不是赶考的好时间。

可偏偏今年,不光是大堂哥五月初上,就特地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准备参加今科六月的院试。

还有齐齐过了府试这一关卡的二堂哥、三堂哥、以及六哥,因着短短两个月中,经历了两次六场的考试后,俱都万幸不曾烤糊了。

到底少年人,自然油然生出了两分斗志来,齐齐决定一鼓作气,跟着大堂哥前往省城历练一番。

就算考不过,也不算甚的,就当做长见识了。

既是孩子们都决定了,长辈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