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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君大人轻点宠 第49节

    窦天阳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不甘心道:“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常五爷,你们到底为什么不接我家这一单?”

    “原因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你们父子心术不正,我们阴镖局不会助纣为虐。”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们阴镖局可别血口喷人啊!”

    柳玄意双手抱胸,眉头微挑,常狄立刻会意,走上前来一把薅住窦天阳的后脖领子,粗声粗气道:“在我五哥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常狄说着,手上一用力,便把窦天阳拖了出去,窦天阳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竟忽然软了下来,哭喊着:“常五爷救命!一切都是我父亲干的,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按照他生前交代的事情去办好,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常狄松了手,窦天阳落在地上,转身爬回来抱住柳玄意的腿,哪还有一点成功人士的形象。

    “我说,我都说,我父亲之所以能活这么多年,还显得很年轻,就是因为我家能做婴幼儿的寿衣。”

    很多地方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几岁之内夭折的小孩,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甚至不能火化、下葬的,以前是直接裹了席子扔到乱葬岗,心软一点的父母,也顶多是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但凡有点心的父母,都想给孩子最后的体面,又碍于风俗,这事儿就需要一个中间媒介去帮忙完成。

    窦家不仅能按孩子的尺寸、爱好定做寿衣,还能帮着超度、处理遗体,就是花点钱,那些父母也是愿意的。

    难道,这里面还有猫腻?

    第82章 药渣

    窦天阳彻底放弃了,瘫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和迷茫。

    “我父亲是个孤儿,生下来几天就被扔在一个寺庙门口,寺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养他几年就死掉了,他辗转又被另一个道观收养,做了几年道士,最后道观里只剩他一个人。

    道观建在山里,有一天深更半夜,一个女人钻进我父亲的被窝,之后我父亲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来,差点丢了小命,不过自那以后,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下山后不停跟女人谈恋爱,整个人容光焕发,修为大涨。”

    “草!”常狄爆了粗口,“你爸这是被女妖精吸了阳,学了龌蹉手段,下山采阴修炼,入了邪门吧。”

    窦天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常狄话糙理不糙,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父亲这辈子换女人如衣服,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生儿育女,一个发誓要飞升的人,不可能甘愿被凡间任何人和事羁绊,但兴许是作孽太多,他不停的被反噬,八十三岁那年,差点没能挺过去。

    那时候他在业界已经大有名气,长得帅,看起来跟二三十岁小伙子似的,又有型又多金,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八字最补我父亲的一个,如果说我母亲是救我父亲于危难的良药,那我就是药到病除后剩下的药渣。

    我生来命运就完全被掌控在我父亲手中,一边享受着他给我带来的丰厚的钱财地位名誉,一边帮他做着那些肮脏不堪的丑陋事情。”

    窦天阳说到这儿,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缓了一下才说道:“我母亲死后,我父亲给自己立了一个痴情种的人设,从此不再碰女人,外人都赞他长情,只有我和他心里最清楚,他采阴已经到了极限,再采下去,便是恶贯满盈,万劫不复,所以他改了路子,开了寿衣铺子。”

    原来开寿衣店不是窦坤生的老本行,他是八十多岁才开始做寿衣生意的。

    “五十多年前,很多人肚子都填不饱的时代,我父亲就独辟蹊径,他不仅做普通的寿衣,还做黄袍马褂、旗袍中山装,甚至还有洋装。

    那时候土葬还很盛行,这类小众品的定位对象肯定不是一般人,而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受过思想开化的知识分子,他们本就想要跳出旧思想的牢笼,就算多花点钱也要标新立异。

    等名气打响了,他就开始宣扬自己能在婴幼儿夭折前的弥留之际,将他们的灵魂聚拢起来,助他们重新投胎转世,还能重回现世母亲的肚子,这一点大大迎合了正处于失子之痛的父母的心理。

    但他们永远不知道,我父亲的确能用手段聚拢那些残缺的灵魄,可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进补,让自己保持年轻健壮的体魄,这也让他成功活到了一百三十多岁。”

    我不禁唏嘘,窦坤生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卑劣阴险。

    柳玄意冷哼:“你看起来也很年轻啊。”

    窦天阳眼神闪烁,哆嗦着嘴唇说道:“谁……谁还不想多活几年呢?”

    常狄一脚踢在他身上,恶狠狠道:“修炼之途千千万,你们父子却偏偏选了一条最邪门的路子,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做他窦坤生的儿子吗?我有的选吗?”

    或许是常狄这一脚踢断了窦天阳仅剩的一丁点自尊心,他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掀开上衣下摆,把我吓了一跳。

    随即我就被他腰上那枚黑色火焰型印记吸引住了,我赶紧凑过去,低头盯着那印记看:“这……这是幽冥黑焰?”

    “你竟然认识?”

    窦天阳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之前他可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我点点头:“我奶奶是巫族大祭司,她懂的东西可多了,你这印记应该是胎里带的,不是啥好玩意儿。”

    “你说的对,但不完全对。”窦天阳放下衣摆,说道,“这东西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却是移花接木自我父亲。”

    我惊讶道:“他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其实是为了让你帮他挡劫的?”

    窦天阳点头,满脸悲苦:“他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从来都是只管自己,视人命如草芥,槐小姐既然知道这是幽冥黑焰,那必定明白,带着这种标记出生的孩子,是魔胎,生来便是坏种,幼年时便会克死所有身边人,如果不能被渡化,成年后十之八九会成为我父亲这样为祸一方的大魔。”

    常狄恨恨道:“既然对自己的定位这么清晰,你怎么就不往好路上去靠,想办法脱离你父亲的掌控?”

    “你以为我没有努力过吗?”窦天阳有些歇斯底里了,“我跑过逃过,每次被他抓回来,都会遭到他非人的虐待,他逼我穿寿衣、睡棺材、吃断头饭,甚至泡尸油澡,再有自制力的人在这样的摧残之下,又能坚持多久?”

    常狄质问:“那他现在已经死了,你来找我们,应该是请我们帮你扭转现在的局面,而不是助纣为虐,让我们送他去阴阳涧!”

    “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父亲最终还是替我考虑过以后的。”窦天阳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他对我说,只要在他死后两周内,把他成功送进阴阳涧,他便可以去冥界做官,到时候想要帮我摆脱幽冥黑焰,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在骗你。”柳玄意淡淡出口,“被幽冥黑焰标记过的人,是没有资格再去冥界做官的。”

    窦天阳顿时喊道:“不可能!我说过,他死前一个月任职檄文就下来了,你们那天明明也看到了,难道还有假?”

    我和柳玄意对视一眼,都发现不对劲。

    之前我们以为窦天阳是跟窦坤生沆瀣一气,是他亲手帮窦坤生裹了纱布写了任职檄文,现在看来这里面另有隐情。

    柳玄意便问道:“一个月前,你都帮窦坤生做了什么?”

    窦天阳回忆:“一个月前的夜里,他把我叫到跟前,说冥界的任职檄文已经下来了,他的大限就要来了,让我帮他做好一切准备。

    他交给我一张黄表纸,上面用朱砂笔写着任职檄文,他叫我把黄表纸融在朱砂里,在里面埋白纱布,等我将白纱布再拿出来的时候,洁白的纱布没有染上任何脏污,反倒是黄表纸上的檄文出现在了纱布上,然后按照他的要求,将纱布一圈一圈裹在他的身上。”

    所以一个月前,在窦坤生身上还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时候,纱布已经裹上身了,他真的是把窦天阳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第83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怜窦天阳这辈子虽然家财万贯,却不敢娶妻生子,孤零零一人活到五十多,原以为很快就要熬出头了,却没想到他父亲要亲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玄意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冥界任职檄文不会出现在黄表纸上,更不是用纱布裹在身上,而是直接标记在受任者的身体上,之所以这类人死后要送入阴阳涧,就是为了归档。”

    窦天阳失魂落魄的看着我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又被亲生父亲利用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回去亲手拆开纱布看看,验证一下。”

    窦天阳摇头:“不,不能拆,他已经死了四天了,这个时候贸然拆开,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如果……”

    “妈的,老子忍不了了!”常狄一把提起窦天阳就要把他扔出去,“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们的话,那你来求我们做什么!”

    窦天阳一辈子受窦坤生的奴役,看起来风光无限,实质上性格很是懦弱没主见,遇到常狄这样的硬茬子,顿时就软了。

    我拽着柳玄意的袖口晃了晃,小声问道:“这事儿咱们还管吗?”

    “管。”柳玄意毫不犹豫道,“你可别小瞧了任何一个人的野心,窦天阳这些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我不怕他怀疑我们,怕就怕他从我们这儿离开之后,再想别的办法促成窦坤生的遗愿。”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

    “走吧。”

    窦天阳是开车来的,常狄把他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上去,我和柳玄意开自己的车跟上。

    窦坤生的尸体还是原样躺在棺材里,就摆放在窦家正堂上,常狄要去拆那层纱布的时候,窦天阳缩在一角,不停地朝窦坤生磕头,嘴里在忏悔。

    “父亲,这不是我的意思,您老人家泉下有知,可不能怪我啊。”

    常狄不耐烦道:“你给我闭嘴!”

    纱布被剪刀拆开,迅速剥离,露出窦坤生的尸体,让我们惊讶的是,窦坤生全身上下同样写满了任职檄文,血红色的字符深入肌理,擦都擦不掉。

    我们都愣住了,窦天阳张嘴就嚎:“错了,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去请你们来的,父亲,是我错了,都怪儿子无能……”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一边扇自己耳光,啪啪啪的巴掌声在正厅里不停回荡,弄得我们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柳玄意走上前,伸手在尸体上摸了摸,然后又摸向尸体的下颌骨,沿着下颌骨往上到耳根,随即用力一撕,一大块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来。

    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却又栩栩如生,人皮面具下是另一张老人的脸。

    窦天阳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失声叫道:“老王头?”

    老王头是窦天阳家以前看大门的,几个月前因年纪大了,走路不稳,摔断了腿辞职回家了,当时窦天阳还付了一笔抚恤金给他。

    我心里咯噔一跳:“坏了,窦坤生的尸体现在在哪?”

    窦天阳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慌里慌张道:“他的尸体应该是被另一拨人运往阴阳涧了。”

    常狄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咬牙道:“另一拨人?”

    窦天阳抓着常狄的膀子,憋红了脸,艰难道:“我父亲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一定留有后手,他在交代我所有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见过面,但在那之前,家里曾来过一个道士。”

    “道士?”

    窦天阳向我们描述了那个道士的外貌穿着,不是卢道士又是谁?

    柳玄意脸色凝重道:“窦坤生本来想走阴镖局这条明路,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诡计有可能被我们识破,所以留了后手,卢道士手里有阴兵,cao控阴兵将他送入阴阳涧,虽然风险更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常狄也变了脸色:“那玩意儿可不好对付,五哥,这事咱们别管了。”

    窦天阳一听这话,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常五爷,槐镖头,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我会死的啊!”

    柳玄意冷哼:“就算我们出手阻止了那拨人,你一样很难活下去。”

    毕竟现在幽冥黑焰的标记在窦天阳身上。

    窦天阳浑身耷拉着,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了吗?”

    “除非追回你父亲的尸体,毁掉这一切的源头,之后就看你自己是否能舍下现在的一切,去寺庙或者道观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了。”

    窦天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就算现在我去死,怕也是下十八层地狱的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往后余生能为自己赎罪一分是一分了,常五爷,求您救我。”

    常狄拦着柳玄意劝道:“五哥,三思啊,那些阴兵真不是好惹的。”

    我也担心道:“上次幸亏有梅林枫帮忙,咱们才险险躲过一劫,这次贸然硬杠,胜算并不大。”

    柳玄意摇头:“虽然阴镖局还没接下这个任务,但有人已经伸手打我们的脸了,如果不阻止,常氏阴镖局这个牌子要打折扣了。”

    头可断,血可流,脸面威信这些东西,要靠自己挣!

    我连忙掏出手机就给宋叙言打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我就问梅林枫最近怎么样,我有事想请他帮忙。

    宋叙言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说一言难尽,但这一次必定会再次对上阴兵队伍,所以得请梅林枫出面。

    宋叙言便说他去问问梅林枫,然后挂了电话。